較之顧云的魯與莽撞，顧太師還是更看好穩重有心計的顧蓮。

但是，顧蓮也是顧家禍事的罪魁禍首。

要想顧蓮為顧家鞠躬盡瘁，不僅能拿的把柄，還要讓他看到利用價值。

從目前來看，顧蓮比顧云有這個資本。

想到這里，顧太師下了決心，對顧蓉蓉道：“蓉蓉，改日你給云兒丫頭挑個好人家，選個吉日就嫁出去吧。”

“什麼？”

不是顧大夫人母，連顧蓉蓉都吃了一驚。

“父親，你……”

“就這麼定了。你們都退下，我要跟皇貴妃再說幾句話。”

顧大夫人猶且不肯離去，卻被顧太師瞪了眼，一步三回頭，還指他能改變主意。

奈何，這景落顧蓮眼中，卻變得無比諷刺。

經此一遭后，似乎對任何事都變得無所謂，哪怕顧太師留下，也不能讓有半分的緒波。只是角始終微微勾起，漫不經心里又帶著幾分看世事的涼薄。

顧太師始終在觀察，等人都退下后，才對顧蓉蓉道：“長安不會死，但也不好過。為父想好了，暫時讓長安離開京城，保住這條命，等以后再找機會重新回來。”

“我聽父親的安排。”顧蓉蓉想了想，又問道，“父親留下顧蓮那丫頭……”

顧太師須嘆氣，“那丫頭心夠狠，能大事。可惜，不是男兒……不過，要是用得好，未必不是一顆好棋子。”

“兒曉得了。”顧蓉蓉絞著帕子，咬牙切齒道，“這次是兒大意了。本以為那林霜遲沒有依靠，又自在鄉下長大，斬草除是件很容易的事。誰知道，不僅沒能分毫，反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日后，若是再落到兒手里，別指還能留下一條命！”

提起這個，顧太師也差點被氣得吐。

之前在書房，景元帝拿長安的命與他做易，不僅要走“三尚書六侍郎”的朝廷職，從他手里收回文一部分權利，還他主放棄對林軍暗中的掌控。

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景元帝在趁火打劫，卻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長安是他唯一的兒子！

作為父親，他永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去死。

要不是林霜遲……要不是……

他捂著發疼的心口，臉沉得能滴出墨來，“那個林霜遲，找個機會理掉！”

“怎麼理？”顧蓉蓉面猙獰道，“那小賤人如今有宣王撐腰，只怕沒把咱們放在眼里。”

“有宣王，你不是也有兒子嗎？”顧太師冷笑。

父倆彼此對視一眼，邪惡的念頭隨即滋生。

顧蓉蓉腦中頓時有了主意，心大好，“兒知道該怎麼做了。多謝父親提點。這一次，兒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

顧太師連忙叮囑，“做得小心些。別再被人抓到把柄。”

*

林霜遲尚且不知，顧家人又在醞釀一場針對自己的謀詭計。出宮回府后，做了簡單的梳洗，便找來何星聊起之前的事。

宮中關于顧長安的罰并沒有大肆宣揚，但何星仍舊通過自己的勢力，查探到一些蛛馬跡，并當場與林霜遲分。

“顧長安沒有以命償命，而被判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何星嘖了一聲，神譏諷，“為了救出顧長安，想必顧太師在跟咱們那位陛下的易中，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和犧牲。”

“人是活的，其他都是死的。”林霜遲呷了一口茶，諷刺一笑，“更何況，顧長安可是顧太師唯一的兒子。不想顧家絕后，要麼與景元帝鬧翻，要麼維持君臣分，選擇妥協。”

見把局勢分析得頭頭是道，何星眼里劃過一抹無奈，“你可真是時時刻刻都很冷靜。看來，鄉下的日子教會你很多東西。”

聽著他這番似慨又似郁悶的話語，林霜遲心頭的詭異再次加深。

向來對人有很濃重的戒備心，但不知為何，何星卻是個例外。

也或許，沒從何星上覺到一一毫的威脅。

輕輕地放下茶盞，狀若無意道：“何先生三番五次幫我，又是出于什麼原因？”

何星邊的笑意凝住，別開目，話說得含糊其辭，“不過是人之托。你不必擔心，我對你并無惡意。”

聞言，林霜遲心中有些失落，但又覺得結果在意料之中。

只要對沒惡意，那一切都好說。

也沒有再糾結此事，只道：“若有幫忙的地方，盡管直說。”

“那是自然。”

何星也欣然應下。

恰在這時，窗下突然傳來有規律的三道敲擊聲。

何星立刻站起，走過去，把窗子打開。

月下，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站在窗下，看到他，連忙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何星臉驟然沉下來，轉過頭，看向林霜遲，言又止。

“真被我說中了？”林霜遲忍不住挑眉，“有事要找我幫忙？”

何星著拳頭，長長吐出一口氣，著怒火道：“剛得到消息，我的一位故人離奇死亡。我想請你幫忙看看。”

“行。”林霜遲起整理了下裳，又問，“報了麼？這件案子經由何？”

“報了。此案由大理寺審理。”

林霜遲頷首，大理寺經手，那就好辦了。

可以直接去找鐘延。

事出急，而且死者又與何星關系匪淺，林霜遲也沒有任何拖延，連夜出了門。

但剛轉過廊角，前方驟然出現一道黑影，嚇得當場停住腳步，握袖中的匕首。

“是誰？”

那人影從廊角走出來，借著廊下的燭，林霜遲看清那人的臉，不由得皺眉，“這大晚上的，您不去歇息，為何會在這里？”

“孽！這話該為父問你！”林相杰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有事，出門一趟。”

林霜遲急著出門，沒功夫去應付他，繞過他就要往前走。

“不許去！”林相杰猛地拽住的胳膊，面相兇狠，不似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