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瞇眼看了好一會兒，忽而說道：“鐘大人真是好有勁頭。不知道能否抓到兇手？”

“不行。兇手只要不是死人，這時候應該就逃走了。”林霜遲沉思片刻，問王磊，“王侍郎，你們府中東北方向是什麼地方？”

“那里是一荒廢的柴房。”章管家替他回答。

“柴房……”

林霜遲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字，目時而落在荷花池上，時而落在尸上，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王磊也沒去打擾，與章管家一同站在靠門，偶爾換些彼此才懂的眼。

一盞茶后，鐘延帶著人吭哧吭哧地回來。

他的后，還跟著兩名子。

一看到地上的三尸，這兩名子突然尖出聲，互相抱在一起。

鐘延被嚇了一跳，只當二人膽子小，也沒怎麼在意。

他甩著袖子，自顧自地說道：“我帶人去看了，那里是個廢棄的柴房，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別說什麼水跡了，連一只蒼蠅都沒瞧見。”

許是他的神過于悲憤和生，林霜遲難得笑了下，只是目落到那兩名子時，笑意也跟著收斂起來，問道：“王侍郎，這就是府中的李姨娘？”

“正是。”王磊看向李姨娘，“還不過來見禮？”

李姨娘邁著小碎步上前，螓首微垂，不施黛的掌小臉線條完流暢，倒是比地上躺著的云姨娘更多幾分艷人。

“妾見過大人，大人萬福……”

“免了。”鐘延擺擺手，指著地上的三尸道，“李姨娘，你可認得地上的人？”

“回大人，認、認識……是府中的云姨娘……”李姨娘嚇得往后退去，抿著紅的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鐘延追問道：“聽聞你與云姨娘的關系不算好，甚至昨日還因為一匹布，與起了爭執？”

李姨娘頓時花容失，激烈地反駁他，“大人，妾雖與關系不好，但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去殺啊！的死跟妾無關，絕對無關……”

“是無關，還是有關，本自有定論。”鐘延似是不喜的激烈反應，反問道，“你既然沒做虧心事，何必如此慌張？”

王磊也不悅道：“鐘大人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其他的，不用你管。”

冷不防挨了罵，李姨娘委屈地紅了眼，嘟著道：“老爺恕罪。妾只是見到云姐姐的尸躺在地上，一時被嚇壞了。妾不是有意的嗚嗚……”

那弱的哭泣縈繞在耳邊，偶爾還抬頭看看王磊，似乎想從王磊得到些安。

若非場合不對，林霜遲都想好好打趣王磊一番。

但此時此刻，地上躺著三尸，人垂淚博取關注，怎麼看就怎麼詭異。

不想再浪費時間，冷肅著臉，開門見山道：“李姨娘，找你來，是為了問些問題。你最好如實回答。”

“是，妾明白。”李姨娘泣了下，又用帕子掉頰邊的淚水，道，“姑娘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但凡是妾知道的，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霜遲角幾不可見地了，很快就調整心態，問：“亥時一刻，你在何？又在做什麼？”

李姨娘道：“那時候，妾早已歇下，自然在自己的臥房里。”

“何人可以作證？”

“妾房中的丫鬟可以作證。”李姨娘絞著帕子，看向后的丫鬟，“紅玉，你來跟這位姑娘說說。”

名紅玉的丫鬟走上來，低聲道：“奴婢可以作證，亥時一刻，奴婢已經伺候姨娘歇下了。”

“李姨娘，你又為何醒來了？何時醒來的？”

李姨娘嗔了一眼，道：“府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妾睡得再死，也會被嚇醒的。至于醒來的時辰，這個就要問紅玉了。”

紅玉立即接上話，“奴婢聽聞府中出事，便把姨娘了起來。那時候，應該在亥時一刻過一點。云姨娘的屋子正好與姨娘的屋子互相對著，靜太大，奴婢把姨娘醒后，就一直守在房中等待消息。”

林霜遲掃了主仆兩人一眼，“你們二人自始至終都在房間里？”

“是。”

“是的。奴婢不敢說謊。”

林霜遲又問：“李姨娘，可否帶我去你房中看看？”

“啊？”李姨娘有些傻眼了，不不愿道，“問話還不行嗎？非得去看？”

林霜遲沒回答，只是眼神極迫力。

見狀，李姨娘吐了吐舌頭，沒敢再提出反對的意見，乖乖地帶過去。

甫一踏那間屋子，一甜膩的香味撲鼻而來。

微風還帶來一串清脆的風鈴聲音。

林霜遲腳步一頓，往聲源走去，卻見窗邊的鳥籠子下，掛著一串銀的風鈴，大小與在案發現場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相比那個，眼前這個顯然更致些。

指著這串風鈴，問李姨娘，“這是你的東西？”

豈料，李姨娘臉大變，尖出聲，“紅玉，誰把這東西掛在這里的？快拿走！快拿走！”

紅玉嚇了一跳，小臉一白，立刻沖上去，把風鈴捂到懷里，背對著安道：“姨娘，別怕！看不到，聽不到了。別怕別怕……”

直到此刻，林霜遲才意識到，李姨娘的反應似乎劇烈了些。

沉下臉，目在主仆兩人上來來去去，“怎麼回事兒？”

回答的是紅玉，“姑娘有所不知。姨娘一聽到風鈴聲，就容易做噩夢。”

“為何會做噩夢？”林霜遲追問。

李姨娘氣得大罵，“要你管？你是來查案，還是來做什麼的？”

林霜遲忍不住挑眉，剛想說什麼，突然被紅玉拽了拽袖，走到了外面。

紅玉忽然長舒一口氣，著額頭上的汗珠，低聲道：“姑娘，您有所不知，姨娘在府前，曾經是杏花樓的人。那時，樓里每個姑娘的房間都掛著一串風鈴。一旦要接客，就會讓人搖響風鈴。姨娘也是過了好多年的苦日子，直到被老爺贖，才徹底擺出來。只是，從那之后，姨娘就對風鈴這東西深惡痛絕了。”

杏花樓，似乎是一座青樓的名字。

林霜遲暗暗想著，倒是不知李姨娘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怪不得初次見到時，總覺有閨閣千金難以比擬的風。

紅玉害怕再生事端，跟林霜遲打了個招呼后，便把風鈴帶去理了。

再回來時，懷里抱著一個銅盆，里頭放著幾件服，對林霜遲道：“姑娘，奴婢要把姨娘的裳送去洗房，您還要問什麼問題嗎？”

林霜遲眸一閃，看到盆里的淡藍袍，忽而上前拎來看了看，不解道：“你說，這是你們姨娘的服？”

“對。”

“可這不是男子的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