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知。”

林霜遲垂眸，把地上的骨頭再重新看一遍，同時用炭筆畫下整副人骨架子，并記錄下死者生前遭過待的部位。

寫得認真而詳細，低垂的眉眼削去凌厲，換上和。

蕭眠舟挪步到后，低頭看著如行云流水般飄逸的字，目不自覺地落在那雙眼睛上。

片刻后，把炭筆和紙收到隨小布袋里，又重新戴上手套，把人骨一塊塊地放到一個嶄新的盒子里。

做完這一切，把盒子遞給鐘延，語氣里帶著幾分疲憊，“鐘大人，請把這些骨頭都收好。將來興許還有派上用場的地方。”

“行。”

鐘延依言收好盒子，又帶和蕭眠舟去堂廳喝了幾口茶水，便一起離開大理寺。

這會兒，正是晨熹微時分，街上行人稀，不遠傳來一陣賣聲。

鐘延手，看看四周，突然往左手邊指了指，“這里有個餛飩攤。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再各自回府吧？”

他似乎只是隨口問問，也不等其他人回答，撒就跑了過去。

林霜遲下意識地去看旁的男人，“王爺……”

“去吃點？”蕭眠舟見滿臉倦容，聲音也和了些。

林霜遲一怔，對上他溫和的雙眸，竟然鬼使神差地點頭。

一行四人便圍著四方桌坐下。

鐘延給自己點了一碗鮮餛飩，轉頭又問林霜遲，“林姑娘，你需要來點什麼？”

“有什麼好吃的？”林霜遲興致并不算高。

忙了一晚上，只想坐著發發呆，睡睡覺，倒不是很在意這些食。

鐘延卻興致高漲，極其熱地給推薦，“這家餛飩攤做得最好吃的，當屬鮮餛飩。皮薄鮮，口極其味，你可千萬不能錯過。”

“是嗎？”林霜遲沒有胃口，但也不忍掃他的興，隨意問道，“聽你的意思，似乎經常來這里吃啊？”

鐘延搖頭，“倒也沒有。也就是最近突然吃上這家的餛飩，覺得好吃，才偶爾來吃一次。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跑跑西的，也就好這一口吃的了。”

說話間，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就放在他的面前。

他拿了雙筷子，撈起一只餛飩往里塞，又催促道：“林姑娘，你快想想吃什麼。忙了一晚上，你難道就不累不嗎？”

林霜遲無語地看著他，心想一晚上都在煮骨驗尸，的確又累又，但哪怕前世已經習慣了那種環境，也不見得能吃下東西。

這個人，倒是一點都沒忌諱。

“姑娘要點些什麼？”

餛飩攤的老板是個中年男人，著樸素，笑容憨厚，端來鐘延的鮮餛飩后，也沒有離開，而是耐心地詢問起林霜遲的口味。

林霜遲卻搖頭，“我就不用了。”

又轉過頭，去問蕭眠舟，“您呢？”

蕭眠舟頗詫異，但同樣搖頭。

他極在外面吃東西，之所以來這里，也不過是以為想吃。

“我不。”林霜遲連忙給他解釋。

蕭眠舟也不勉強，“那就先坐會兒。”

林霜遲用手捶打著大，對老板說道：“您去忙吧。我們坐會兒就好。”

“好嘞。”老板臉上綻開憨厚的笑容，特別沖林霜遲說了句，“姑娘，這次沒胃口，下次可一定要來我這里嘗嘗鮮餛飩啊！瞧這位公子吃得多香！”

林霜遲看向鐘延的方向，果真見他吃得狼吞虎咽，不免有些咋舌。

不知是不是錯覺，恍惚聞到了一悉的味道。

“怎麼了？”蕭眠舟問。

忽然起，嗅了嗅周圍的氣味，搖頭道：“沒事。興許是我搞錯了。”

坐下時，也收回視線，無意中卻與餛飩攤的老板四目相對。對方站在攤子里，子一半在昏暗中一半在明亮，那憨厚的笑容莫名多了些難言的意味。

雙眸微微瞇起，剛要再次確認，老板已經背過去，仿佛那一瞬間的詭異只是累到極點的錯覺。

沒多久，鐘延已經把整碗餛飩都吃完，結過賬后，三人便各回各家。

林霜遲一宿未歸，也不想把事鬧大，地穿過花廳回房間。

但當看到站在門口的影時，腳步頓住，冷著臉走過去，“您來這里做什麼？”

“孽！”林相杰顯然是氣到了極點，“一宿未歸，誰給你的膽子？”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罵我這一句？”林霜遲盡量克制著臉上的不耐。

奈何林相杰沒看到忍的神，自顧自道：“你老實說，是不是又去做那等下賤的活計了？你就不能學學你妹妹，乖乖在府里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林霜遲不耐煩聽他說這些，“沒事我就回去了。”

在肩而過的時候，林相杰突然拽住的胳膊，“慢著！你答應為父，以后不準再去查案驗尸。聽到沒有？”

林霜遲猛地被他拽住，子突然往后仰，好在手腳利索，在跌倒前抓住一旁的柱子，才堪堪穩住形。

這一刻，心頭的火氣蹭得旺盛起來，但越氣憤，卻越理智，出口的聲音更是前所未有的冷靜，“你為何不讓我去查案？”

“為父是為你好。”林相杰面不改道。

林霜遲冷笑，“現在知道為我好，早干嘛去了？”

“你……”林相杰指著，許久都憋不出新鮮的話，只是不停重復道，“這里是京城，不是姑蘇，也不是能讓你為所為的鄉下村莊。你最近在查的那件案子，牽涉甚廣，稍不留神就會沒命。要是真得罪了那些人，就算是宣王也保不住你。”

“你知道我在查什麼案子？”林霜遲倏地盯住他，神凜冽。

林相杰沒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說了那麼一堆，卻只聽到這一句話。憤怒之余，更多的是心驚膽戰，“兒，就當我求你。京城水深，不是咱們能摻和進去的。一個不慎，連家命都會賠進去的。”

可林霜遲始終沒給他正面的回復，直接問他，“你在擔心什麼？你口中這件牽連甚廣的案子，又知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