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神不似作假，顧太師臉稍稍和緩，“沒留下把柄，就不用擔心其他。林霜遲手朝廷案件，不知已引起多人不滿。總有一天，會踢到鐵板，再不能翻。”

顧蓮忽而輕聲道：“要是這次能除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若能這樣，那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你也不必灰心。總歸是來日方長。我就不信，能一直擁有這麼好的運氣，每次都能躲過奪命的危機。”

這個道理，顧蓮不是不懂，但多還是不甘心。

明明快要把林霜遲引到布好的陷阱邊，就要推下去了，臨到要關頭，卻被跑了。

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顧太師只看一眼，就知道在想什麼，安道：“你也不用不甘心。以后有的是機會。如今，顧家人丁凋零，你小叔又遭逢禍事，顧家能指的人只有你了。林霜遲再怎麼討人嫌，也不值得你以犯險。”

顧蓮突然愣住，“爺爺……”

“行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你也早點回去歇息。”顧太師便揮手趕人。

管家把顧蓮送到門口，又折返回來，“老爺，小姐已經回房了。”

顧太師“嗯”了一聲，似想到什麼，便道：“給云州的人傳信，中秋節前務必要回到京城。”

顧家世代都在云州繁衍、發展和壯大，那里就是整個顧家的基。

自從顧太師進駐朝廷中樞之后，云州也為他最堅實的后盾。

這次，他卻了讓其他顧家人遷移的心思，足可見顧家面臨的局勢遠比想象中的要不利。

管家下心頭的震驚，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沒到這個地步吧？”

“你懂什麼？”顧太師冷笑，“之前，為了保住長安，景元帝從我手中分走了多權利。京城里看似有我和皇貴妃撐著，實際可用的人卻只有蓮兒那丫頭。至于那丫頭……”

他沉片刻，眉眼間染上一抹躁意，聲音冷，“那丫頭也頂不了大用……還是需要早點打算……”

管家吶吶道：“老奴愚鈍，不及老爺思慮長遠。是否再讓林侍郎……”

顧太師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別跟我提他。那就是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是，老爺教訓得是。”管家眼珠子一轉，又給他出主意，“您要是擔心林霜遲礙事，不如老奴去聯系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豈不是更好？”

顧太師冷哼一聲，“你以為我不想？”

一開始，他也以為林霜遲無依無靠，解決就跟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

但幾次觀察下來，他發現林霜遲并不簡單。

若能一舉擊斃，自然皆大歡喜；可若不能，給息反擊的機會，極有可能會迎來更猛烈的反撲。

就是一匹咬死人不吭聲的狼！

那一驗尸斷案的本事，能于不可能中博取可能，一旦被抓到切切實實的把柄，極有可能會把顧家推萬劫不復之地。

他不敢再小看林霜遲。

管家見他神凝重，頓時不敢再說什麼，趕退下辦事。

*

翌日。

林霜遲起了個大早，剛推開門，就見林相杰等在了外頭。

咬了一口饅頭，視若無睹地從林相杰旁路過，卻被吼住，“孽，你是不是又去查案了？”

“是又如何？”林霜遲里嚼著東西，說話也含糊不清。

林相杰見這副二流子似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來，直接攔住，“為父跟你說過多遍了，你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再去手朝廷事務。否則，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林霜遲倏地停住腳步，扭頭瞪他，笑意涼薄，“你就這麼希我死？”

“你……你……你真是不識好歹！”林相杰被氣狠了，但想到目前的境，又苦口婆心道，“算為父求你行不行？這幾日，多大臣彈劾為父，再這樣下去，林府在京城便沒有立足之地了。”

林霜遲諷刺一笑，“誰彈劾你？”

林相杰卻不說。

見狀，林霜遲多了然，“讓我猜猜，是顧太師，還是顧太師派系的人？”

“你！”林相杰恨不得捂住的，氣急敗壞道，“誰讓你這麼口無遮攔的？那是你能議論的嗎？”

林霜遲當即嗤笑，“您知道娘親是怎麼死的嗎？云家又是怎麼覆滅的？”

“你……”

“您知道。不但知道，還與那些人狼狽為。”林霜遲恨恨地咬一口饅頭，臉上滿是諷刺，“有時候我真懷疑，當年您是怎麼做戲瞞過外祖父，迎娶娘親的。”

林相杰被踩到痛，怒道：“你閉！”

“我可以閉。”林霜遲看著他，眸幽深難懂，“但前提是，你得把十幾年前云家遭逢的事悉數告訴我。”

“不可能！”林相杰想也不想就拒絕，“這是朝廷辛，連陛下都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再談起此事。為父勸你，要想活得長久些，就不要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你娘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可不是為了讓你因此送命的。”

林霜遲攤手，“那就沒得聊了。”

說完，也不管林相杰如何跳腳，頭也不回地離開。

一直到了大理寺，還在回想剛才與林相杰的對話。

可以肯定的是，林相杰知道些什麼，但老家伙嚴，試探過幾次，都沒能套出半點有用的信息。

還不如何星呢！

可轉念一想，若是那麼輕易就能松口，那也不是認知中的林相杰了。

思及此，吐出一口郁氣，暗暗告訴自己不要急，便走進大理寺。

鐘延早就在堂廳等著，比之昨日，今天他的狀態好了不，湊上來嘰嘰喳喳道：“林姑娘，今天要查什麼？現在都找到哪些線索了？”

林霜遲看了看他那張憔悴的臉，“你不吐了？”

“只要不提、不提那個，就還好，呵呵……”

鐘延干笑著，也不想再繼續說起自己的糗事，吩咐手下把人帶上來。

那是個中年婦人，面容憔悴，袖微微挽起，頭卻低垂著。

“這是在大理寺備案的餛飩攤老板。”鐘延解釋道。

林霜遲神一凜，沉聲問道：“你與那個男人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