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酒樓的掌柜和小二頓時面如死灰。

這次真是被害慘了。

線索到這里，似乎就斷了。

林霜遲有些心浮氣躁，問店小二，“你可記得那個人的模樣？”

“記得記得。”

“帶他去找畫師，把那人的模樣畫出來。”

等店小二被帶下去，掌柜一臉希冀道：“姑娘，那我是否可以回去了？”

林霜遲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眼睛清清冷冷，著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只是隨意一瞥，目里似有千鈞之力，往頭上過去。

掌柜呼吸一滯，再不敢說什麼話。

豈料，林霜遲卻開始問起他，“今早，胡四在你們酒樓用餐，邊可有人陪同？用餐時，他可有什麼異常的言行舉止？”

掌柜一怔，隨即回答，“有有有。他今早特別高興，點下滿滿一桌子菜后，就跟一個中年男人坐下吃東西。期間，他還高談闊論，整個酒樓幾乎能聽到他的嚷嚷聲。”

“那中年男人是誰？”

“好像什麼，章管家？”掌柜似乎也不確定，“那章管家還不停地勸他多吃一些菜。但肺魚，他卻讓胡四帶回家吃的。”

他又哭喪著臉道：“姑娘，我雖在京城里開酒樓，但賺的都是百姓的錢，極能夠接那些達貴人。您要問我的份，實在是太為難我了。”

然而，林霜遲腦海里已經過濾出準確的人名。

章管家，還是王府的？

一開始，就理解錯了，除了皇親國戚的“王府”，還有另一個“王府”。

也就是，王磊的府上。

得到這個重要消息，林霜遲朝蕭眠舟看了一眼，“王爺，咱們或許得走一趟王府。”

蕭眠舟雙眸微微瞇起，大手一揮，當先帶著人離開此。

林霜遲隨其后，臨走之前還把相關的人證都帶上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離開，策馬來到王磊府上。迎面恰好到王磊帶著章管家出門，雙方人馬面對面站著，王磊率先矮了一截。

“王爺，您怎麼又來了？”他微微彎腰，眼神在掠過林霜遲時，似有暗劃過。

蕭眠舟抬步往前走，他不得不側讓到一旁，隨左右，等候吩咐。

“王侍郎要去哪兒啊？”蕭眠舟語氣淡漠。

王磊苦笑，“剛才禮部尚書傳信過來，要下過去辦點事。不知王爺有何要事？若是沒什麼大事，可否等下從禮部回來再說？”

“可以。”蕭眠舟應道。

沒等王磊綻開笑容，他又指著旁邊的章管家，“這次過來，本王要找的是章管家。王侍郎既然有事要忙，可以先行離開。”

王磊神微變，看看他，又看看章管家，一時猶豫不決。

“王侍郎這是怎麼了？”鐘延自顧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拿起果盤里的蘋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據我們調查，貴府上的章管家應該會知道不事，興許問完這一話，這個案子就能破了。”

王磊突然板起臉，也坐到椅子上，“聽鐘大人的意思，章管家還與命案有關系？這是不是哪里出錯了？章管家從來都盡職盡責，不曾有過半點邪念啊！”

“老爺說得有道理。”章管家也被嚇壞了，噗通跪在地上，“鐘大人，小人絕對不可能做出作犯科的事。這一定是污蔑，請大人明察啊！請王爺明察啊！”

一瞬間，高大威猛的漢子突然彎下脊背，出膽怯和惶恐的一面。

鐘延瞥了下林霜遲，決定做個惡人，“章管家，先別急著喊冤。我且問你，今天一早，你在何？邊又有何人？”

“這……”

章管家眼神閃躲著，看看王磊，又低頭看看地面，就是不知該如何回話。

見狀，鐘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騰地站起，把蘋果的果核丟過去，怒道：“讓我來告訴你。你今天一早就去了天悅酒樓，還陪胡四吃了一頓飯。期間，你不停地勸胡四多吃菜，還讓胡四把肺魚帶回家吃。這樣，哪怕肺魚毒死了他，也跟你沒關系。我說得可對？”

章管家面慘白如紙，抖著，竟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王磊見狀，連忙問道：“章管家，鐘大人說的可是真的？”

“回老爺，是、是真的。”

“這麼說來，你知道那肺魚有問題？”

“知，知道。天悅酒樓做這道菜的人，就是小人喊去的。”

“你怎麼這麼糊涂啊？”王磊痛心疾首道，“你跟在我邊幾十年，素來一心向善，怎麼會對一個陌生人手？你跟他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章管家腦袋低垂著，語帶戾氣，“老爺，您有所不知，胡四在天悅酒樓做店小二時，曾經因為嫉妒小人而弄臟小人的服，甚至還對小人使些上不了臺面的伎倆。后來，小人實在忍不下去了，一時了惡念，就對他下了毒手。”

“小人現在已經后悔了啊！大人，求您看在小人主認罪的份兒上，對小人網開一面吧！大人，求求您了……”

說著，他還拽住鐘延的袍，一瞬間涕淚橫流。

然而，不管他哭得有多凄慘和悲痛，蕭眠舟三人自始至終神不改，細看之下，甚至還能看到暗藏在眸底深的譏諷。

王磊眸一暗，唉聲嘆氣道：“鐘大人，章管家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這種沒有分寸的事出來。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從輕發落？”

鐘延面譏誚，“王侍郎，你讀過本朝的律法嗎？”

王磊：“……”

“看來是讀過了。”鐘延往后退一步，把袍從章管家手里出來，“那你應該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章管家毒死胡四，手上沾的可是一條人命，豈能從輕發落？”

王磊臉上有些掛不住，“那什麼胡四也不是他害死的……”

“這樣都不算他害死，那要怎麼才算？”林霜遲突然嗤笑，“難道要讓他親手把肺魚喂到胡四里，才能算得上‘親手’二字嗎？”

饒是王磊如何厚臉皮，此刻也被他的話氣得拉長了臉，顯出與剛才不同的一面。

冷，甚至有點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