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霜遲沒有阻攔他。

在看來，目前和尚的嫌疑最大。

這倒是個重大突破。

蕭眠舟拿過那張紙，“剛才說到死者的共同點，現在不如來說說，加害者的共同點？”

林霜遲點頭。

“雖然暫時找不到兇手，但涉案人員里，有可能會促死者死亡的人攏共有四個，分別是季關、賀姬、李媽媽和顧開宇。”

“我認為，可以先排除顧開宇。”

聽到如此果斷的結論，蕭眠舟眸微沉，嗓音低啞道：“為何排除他？”

林霜遲一怔，下意識就回道：“他不可能吧？”

“為何不可能？”蕭眠舟臉似乎更沉了些，“沒經過分析，也沒對人證和證進行核對，你就如此草率地判斷他不可能了？”

許是他的反應過于反常，林霜遲和玄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豈料，蕭眠舟冷眼掃過，沉聲問道：“本王說得不對？”

“沒沒……”

林霜遲狐疑地看著他，“您說得很對。是我大意了。”

見狀，蕭眠舟點點頭，眼底劃過滿意。

唯有玄硯暗中窺破其中的玄機，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朝自家主子翻了個白眼。

這種醋都能吃，不愧是主子。

林霜遲不知他心中所想，重新在紙上畫畫，片刻后，說道：“陸姨娘死亡前，與顧開宇有過爭吵，這是很明顯的矛盾點。”

“按照查案的流程，顧開宇肯定是首先被問責的對象。但從之前的詢問過程中可以看出，他對陸姨娘離家出走之事不上心，且不在意。同時在查證相關證和人證時，并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能證明他與死者的死亡有關。撐死就是個渣男罷了。”

蕭眠舟問了句，“什麼渣男？”

林霜遲愣了一瞬，而后給他解釋，“渣男指的是男中一類對待異不認真、玩弄對方的男人。”

“林姑娘，那負心漢。”玄硯忍不住提醒。

林霜遲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

聽完的解釋，蕭眠舟忽然神漸緩，也沒有再追究顧開宇的“罪責”。

林霜遲筆一轉，又轉到季關和賀姬上，沉片刻后，才道：“至于季關和賀姬，與其要找共同點，不如找聯結點。”

“林姑娘，什麼做聯結點？”玄硯擰眉道。

林霜遲緩緩道來，“季關和賀姬，皆因李千蘭之死而聯系在一起。那牽連他們三人的紐帶，便是聯結點。”

“賀姬出于嫉妒心而想要毀掉李千蘭，故而找上季關，讓季關用蒙騙李千蘭。賀姬與季關的聯結點是利益，賀姬與李千蘭的聯結點是表面姐妹實則嫉妒心，季關與李千蘭的聯結點則是虛偽的。”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落地，林霜遲用炭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三角形。

一個穩固的形狀。

按理說，只要三人出于本心，就會維持平穩的表象。

如今，李千蘭驟然死去，整個三角形轟然崩塌，那麼塌的是哪一邊？

“你們覺得會是哪一方塌了？”林霜遲抬眸，看向對面兩人。

玄硯率先開口，“屬下以為，子都是敏銳的，興許李千蘭看到了賀姬的真面目。昔日姐妹的表里不一，讓與賀姬產生隔閡、戒備。這是最有可能會被摧毀的原因。”

“既然子是敏銳的，那李千蘭應該也會得出，季關對的真假。更有甚者，子在男之上的嗅覺，遠比在子友上的嗅覺要敏銳得多了。”

林霜遲倍驚訝，“王爺這麼懂？”

“本王不懂，卻懂人心。”蕭眠舟眉眼染上一抹倦怠，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聲音有些飄忽道，“你要知道，人心遠比這世上任何一種都要復雜難懂。”

“而本王，研究人心已有十多年。”

不知為何，林霜遲莫名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滄桑與悲涼。

這個時代，除了弄權者要研究人心，恐怕就只有懷疑人心的人了。

林霜遲沉默了一瞬，似有無數話語匯聚在邊，臨到關頭，卻發現無從說起。

或者，也意識到，自己沒有這個資格和立場。

須臾，重新開口，“如此說來，賀姬和季關的利益關系，應該是最可靠的。問題就出在李千蘭和季關、或者和賀姬之間。再準確點講，李千蘭極有可能發現了季關的虛假意。那麼，約季關在乞巧節當日于煙雨樓見面，其機就很可疑了。”

蕭眠舟沉道：“還可以大膽假設，不僅是李千蘭發現了季關的虛假意，有可能季關也知道李千蘭發現了他的。從而在乞巧節前提前做了準備。”

說到這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出未言之意。

林霜遲索補充完整，“所以，季關還是說了謊。”

“玄硯！”蕭眠舟突然坐直子，吩咐他，“去搜季關的住。便是掘地三尺，都要給本王找出他說謊的證據。”

“是。”玄硯立刻去辦。

一時間，偌大的花廳里，只剩下炭筆畫在紙上的沙沙聲。

林霜遲再把腦中的思緒理了一下，確定季關還是最大的嫌疑人，眉頭皺得更深了。

“年紀輕輕，皺什麼眉頭？”那道低沉醇厚的聲音突然響在耳畔。

林霜遲驟然驚醒，雙眼既迷茫又慌，有點像清澈跳躍在山間的小鹿。

但只是一瞬，又恢復以往的清冷模樣，頗是不解，“王爺怎麼了？”

蕭眠舟忍不住想扶額。

“你就沒點想問的？”

林霜遲第一反應就是，想問什麼？

但腦子比快，很快就想起來，不確定道：“王爺希我問嗎？”

“你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蕭眠舟語氣慵懶道。

與以往所見不同，他似乎褪去一的矜貴和高冷，神既放松又自在，甚至還帶著罕見的耐心，有意無意地引著什麼。

林霜遲反應稍顯遲鈍，不一會兒，就搖頭。

“不想。”

蕭眠舟一愣，“為何？”

“王爺是掌權者，研究人心自是大有裨益。一般能問這種問題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極其親近可靠之人，另一種則是，死人。”

“說實話，我還是比較珍惜這條命的。”

這還不算，還做出一個抹脖子的作，神冷肅而凜然。

無語至極的蕭眠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