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遲仔細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便也接他的提議。

“那，我派人去跟顧廷之說一聲？”鐘延這麼問道。

林霜遲點頭，眸流轉間，約有狡黠閃過，“鐘大人，你順便問問他，是否能在今天晚上找到江宣這個人？”

“今天晚上？需要這麼急……”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在對上林霜遲那澄澈的目時，剎那間靈臺清明。

他很快就想通了這一切。

尋常人在幾天之查到一個人的信息，已經是極有難度的事。

但如果顧廷之能在短短一天找到人，足以說明此人與他有著某些不可分的關系；若是找不到，那也可以用他頭頂的“顧”姓來替大理寺分擔些力。

有顧廷之在，他手里無異于握著一張擋箭牌。

鐘延朝林霜遲豎起大拇指，“林姑娘，高！真是高啊！我這就吩咐手下去辦。”

說完，他就火急火燎地沖出去。

林霜遲看著他的背影，搖頭輕笑，“鐘大人真是力充沛。”

“他一直都這樣。”蕭眠舟垂眸看著，頓覺這一刻無比好。

察覺到他炙熱的視線，林霜遲用指尖繞了繞垂落在前的發，有些不自在道：“王爺，之前在宮里，陛下沒說什麼吧？”

蕭眠舟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答反問，“若是本王被罵了，你當如何？”

林霜遲：“……”

能如何？

不知為何，突然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才問他，“要不，改天我找個沒人的地方，幫你說回去？”

“哈哈哈……”

蕭眠舟忍不住朗聲大笑。

似乎從兩人認識以來，他還是頭一次如此開懷地笑出聲來。

林霜遲到很稀奇，尤其在看到他那張燦爛的俊臉時，心也不自覺地到他的染，眼角眉梢跟著染上一抹喜悅。

鐘延再次折返回來，看到這對才子佳人的好畫面，突然也不忍心去打擾了。

他轉過頭，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剛走出花廳，一個悉的影便映眼簾。

他心頭一凜，立刻迎上去，“公子，您怎麼來了？”

邊說邊觀察著周圍的靜，同時還把人往旁邊的堂屋里帶去。

一炷香的時間后，兩人才重新走出來。

鐘延神如常地將人送到大理寺門口，并目送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里。

*

當天晚上，顧廷之帶著一個中年男子，來到了大理寺。

這人便是江宣。

據聞，江宣本不在京城，在被貶后，便回到離京城五公里之外的老家，做起了教習先生。早上剛得到顧廷之的召喚，他便安排好老家的事，火急火燎地趕進城了。

鐘延適時地表現出他的驚訝，卻沒忘記林霜遲的囑咐，開始對江宣展開盤問。

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江宣都回答得很正常，偶有猶豫之，卻也不是大問題。

鐘延余瞥到一旁坐著的林霜遲，突然問江宣，“你與顧公子是什麼關系？”

顧廷之卻愣住了。

江宣臉呆怔，看了看顧廷之，拱手道：“顧公子是江某的救命恩人。當年，江某被貶離京，本想帶著一家老小返回老家。誰想到，路上遇到了山賊。若非顧公子及其隨從出手相助，江某一家人恐怕早就遭遇不測了。”

“原來如此。”鐘延半瞇起眼，審視著兩人，又問他，“這些年，你與顧公子時常聯系？”

“不不不，大人真是太抬舉江某了。”江宣又瞥了下顧廷之，搖頭道，“顧公子份貴重，又志在四方，不是江某所能結的人。嚴格說來，這是江某第二次見到顧公子。”

鐘延扭頭看向顧廷之，“顧公子，是這樣嗎？”

“是，也不是。”顧廷之笑道，“江先生實在太謙虛了。雖被貶，卻不墜青云之志，回歸鄉野也不忘編纂之業。能夠與先生結識，本是在下的榮幸。”

說完，他還特意問低頭不語的林霜遲，“林姑娘，在下說得可對？”

林霜遲放下炭筆，面無表地看了他一眼，“你這麼說，也有道理。江先生好歹還有些建樹，不知道顧公子又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本事？”

“我的本事，你不是最清楚不過了？”顧廷之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

林霜遲眉尖微蹙，下意識想與他辯駁一番，但瞬間又想起此刻的境，及時遏制住了這個念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名冊上。

顧廷之眸底劃過一抹亮，但沒讓人察覺。

在他人看來，他仍舊是那副溫潤微笑的模樣。

鐘延看看他，又看看林霜遲，心里充滿了各種八卦。

但礙于此刻的環境，他不得不收斂起多余的思緒，繼續問江宣，“江先生，本聽聞你曾經在翰林院擔任過一段時間的編修，同時記錄過不員的履歷。可有此事？”

“的確如此。”

提到正事，江宣也突然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的問題。

林霜遲沒有抬頭，但握著炭筆的手頓了頓，耳朵也跟著豎起來。

鐘延又問他，“你可還記得，自己曾經記錄過哪個員的履歷嗎？”

江宣搖頭，“請大人恕罪。時隔多年，江某已經記不清了。”

“你的字跡，總不會改變太大吧？”鐘延又問。

江宣一怔，似乎也想到了這個法子，喜笑開道：“大人說得不錯。這些年，江某的字跡，并無太大改變。而且，江某多多還記得其他同僚的字跡，說不定，還能借此便利，幫上大人一點忙。”

他卷起袖，說道：“請大人為江某準備紙和筆。”

“行。”

鐘延立刻朝差點頭示意。

眨眼間，筆墨紙硯便被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江宣提筆寫下幾行字，隨即遞到鐘延的面前，“這是江某的字跡。大人請看。”

“有勞。”鐘延接過來看了看，轉手又遞給林霜遲。

上面的字，遒勁有力，卻不失飄逸，自一道風骨。

林霜遲翻開名冊，與上面的字跡做了對比，隨后便沖鐘延搖頭。

陸尚書和沙侍郎的員生平履歷，不是江宣寫的。

這個人，不是他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