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王雖有長治帝保全，喬氏和焦氏也尚有往日的基業，不至于大廈傾頹。可附屬于這兩個家族的那些員們，便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首當其沖的便是永清侯府。

沈大爺本是侯府為數不多在朝為之人，之前又因站隊恪王，價倍增，侯府一度因其沈大爺而輝煌。

可他不僅摻和了買賣職之事，還涉及售賣私鹽之事，如今被查辦后，立刻便被貶職外放，去了一個鳥不拉屎的邊境地帶做小吏。

世襲永清侯府，降爵了永清伯府。

沈婉也父親連累，被恪王從側妃的位置降為了孺人。

原本就不大中興的侯府，如今更是邊緣化。

這樣的家族在大邕漫長的歷史上并不見。

一個家族落下去了，又有新的豪族起來。

比如承化伯府。

如今的承化伯府也已不是半年前的模樣。

外人只道，承化伯世子姜進不知從何尋得了神藥，竟是從病危中轉好，在父親病重之際，一力撐起門戶。愣是沒繼母和弟弟討得半分好。

最人驚喜的是，這位承化伯府的大公子，私下里竟已與昔日的端王殿下聯合一心。如今端王立儲，這位便了朝中新貴。

新舊替，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顧青昭臨窗而坐，看著手里依舊沒有署名的信件，臉上卻沒多喜。

深知，只要恪王還在，永清侯府就隨時都有可能翻，承化伯府那對惡母子也就有依靠。

玉手微，收整了信封。

不急。

這一生，有的是時間跟們慢慢耗。

*

唐昀被立為太子后，幾乎沒有空閑回府。

后院的人，一下子倒是全閑了下來。

齊側妃難得屈尊迂貴，沒有召顧青昭，而是親自來了這小院子。

“太子殿下冊封禮事畢了，吏部與太常寺已經開始著手祭太廟諸事，東宮也換了新人，翻新了舊，算著日子，怕是下個月咱們便要搬去東宮了。想想還有些不舍，好歹我來王府，也快有一年的景了。”

顧青昭給端了杯茶，“端王府不會很快就住進新的主人來，日后日子還長呢，還是有機會回來看看的。”

“罷了吧，我雖慨，卻也不是不喜歡東宮。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那位陛下對殿下是何樣的，要是當真哪日太子殿下回來端王府緬懷，不知會不會又要被說道。”

顧青昭扶額。

無他，實在齊渺什麼話都敢說。

好在葳蕤院里里外外都沒外人。

“你放心，我也就在王府說說罷了。等到了東宮，都是不知份來歷的人。”說著不免有些泄氣，“我在王府這一年，好不容易將里外的人都拿好了，這下又要重新來過了。”

顧青昭便笑著揶揄，“四品的親王側妃怎能和正三品的太子良娣相較？想去你那伺候的人只怕堆堆了，你倒還嫌人雜。”

“行吧，我也就說說。骨子里其實還是想要人伺候的。”齊渺笑語嫣然，坦率得很，“對了，你可知道你日后的位份了？我聽說楚夫人封的是正四品良媛呢。”

搖頭，“估著等了東宮就曉得了。”

“等了東宮，黃花菜都涼了。”齊側妃瞪眼，“你怎麼對這種事也不上心呀？你沒見姜氏白氏吳氏那幾個日日往前院送東西？即便殿下不在，好歹你裝出個在乎的樣子來也好啊。你還只顧著跟我科打諢呢，真是。”

“反正早晚要知曉的，不急在這一時。”

好不容易太子忙著，太子妃也因為要學習諸多禮儀而無暇顧及們，此時不好好休息更待何時？

等到時候太子妃反應過來，要們再去行禮請安什麼的，就又要累了。

齊渺瞇眼，看著此時又慵懶的模樣，腦海里不合時宜地勾勒出一副咸魚躺平的圖畫來。

頓時福至心靈。

現在的顧孺人，當真像極了一條無無求，連翻都覺得費勁的咸魚。

不過……

“你作為我葳蕤院的人，怎能落后于旁人？”齊側妃振振有詞，“無論如何你今天都得給殿下送些東西去，刺繡也好吃的也好，反正本妃會人來盯著你的。你休想懶。”

“啊……太子殿下不是還忙著嗎？我覺得，改日罷？”

“不行！”

“那后日？”

“今日！就下午！不可以再推遲。”齊側妃只恨不得用眼神在上個出來，“真是白瞎了你這副好容貌和還算智慧的腦子，暴殄天。”

說罷，氣呼呼拂袖走了。

顧青昭還愣愣地，問丹青，“怎麼氣了？”

丹青是個誠實孩子，聞言無奈地看著自家主子。

“主子您頂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卻整日無所事事，不爭寵也不與人打太多道，可太子殿下卻對您仍然眷顧，滿后院不知多人已經眼紅了。”

顧青昭頓時斂眉，“既然這樣，那我就更不能往前院送這送那的了。對了，前些日子說給殿下繡的那個荷包，如今都還沒給呢。若是當真需要走場面活的時候，就把那個送過去罷。省事兒。”

“……吧。”

總比沒有好。

“主子您往哪兒走呢？”

“早上起猛了，我困。”

丹青：(?益?)

不過這一覺注定是睡不的。

因為快到午膳的時候，太子回府了。

王府后院頓時仿若清水油鍋，霎時就沸騰了起來。

也被丹青緋紫從被窩里撈了出來，魂兒還飄著就被穿戴好了裳挽好了發髻給送出門。

“主子，殿下好幾日沒回府了，今日來定是為著諸位小主子位份的事，您可要打起神來啊！”

到了正院，顧青昭驚覺所有人都到了，就連以往要卡著點到的兩位側妃也來得飛快。

竟然還是姍姍來遲的那一個。

連忙給兩位高位的側妃見了禮落座。

“瞧著后院里，也就顧孺人這般滿不在乎呢。難道是自以為能封得高位，已然有恃無恐了？”姜蕓冷笑出聲。

顧青昭還是十幾日來頭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