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底下的承徽昭訓和奉儀，就是顧青昭龔良媛乃至齊良娣，都得備上賀禮來。

裴良娣又放出消息，說是屆時太子也會來，頓時蓼蕭宮就更熱鬧了。

東宮的妃妾們如今都正年輕，一個個打扮得分外花枝招展，就算不被太子注意到，也不能被旁人下去。

反觀顧青昭，穿得卻很素凈。

“今兒難得殿下來后頭，顧姐姐怎麼不多打扮打扮？”今日龔良媛也是下了功夫，無論是那一襲錦葵的芙蓉纏枝錦，還是發間的攢珠步搖，都是巧又典雅的，一瞧便是端莊大氣的模樣，很符合世家貴的派頭。

“依我看呀，顧良媛哪里需要細心打扮，就良媛這樣的容貌，即便穿著布裳放到人堆兒里，也是最打眼的那個。”

陳昭訓這話雖有討好的分在，卻也是實。

單就今日，顧青昭雖然往素了穿，可偏就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哪個妃妾不是盯著的臉眼睛發紅？

“我是瞧著日頭太毒辣，便挑了些素的裳來穿罷了。”顧青昭笑著理了理袖子邊上剛起的褶皺。

“你就是太謙虛。”龔良媛笑著收回視線。

要是顧青昭，也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反正怎麼穿都是的。

等眾妃妾坐定了，妝扮隆重的裴良娣才輕移蓮步出來。

“良娣安康。”眾妃妾起行禮。

噙著笑，挪步子到了上首寶座上坐了，這才輕輕抬手，“妹妹們不必拘禮，都座罷。”

“今日良娣格外彩照人，妾瞧了當真是自汗呢。”解了足的姜蕓忙不迭稱贊，恭維之意實在太過明顯。

“可不是嘛，良娣原就是天仙下凡，眼下有這云錦作配，更是明艷人。”虞良媛更是贊不絕口。

裴良娣喜不自勝，嗔笑了一句，“數你們甜。”

眸一轉，就到了齊良娣的頭上。

“齊妹妹這支金簪，好似已經是去歲殿下賞的了罷？”說著有意無意地了發髻間的金釵。

虞良媛眼尖，忙贊道：“良娣這支五點翠釵，好似是前兩日殿下親自挑了人送來的罷？”著重說了“親自挑”三字，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齊良娣撇，住心里的酸妒，“不過是一支釵罷了，裴良娣倒看重得跟什麼似的。”

“釵子只是外，殿下待裴良娣這份意才是難得。”虞良媛頗有一子與有榮焉之，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支釵子是在頭上呢。

“虞良媛說得很對，齊妹妹出世家大族，自然是不缺這些件的，”裴良娣勾，“就是近日來殿下太過忙碌，沒時間去妹妹的琳瑯宮，妹妹可千萬不要怨怪才是。”

這話說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在里頭。

齊良娣氣得險些咬碎一口銀牙。

這一如既往的淺薄定力讓顧青昭不搖頭。

齊良娣治理宮務可以，可對上裴良娣總是會短了氣焰，平白就低人一分。

“顧姐姐瞧虞良媛那狗的模樣，還說是一國公主呢，心中就這點子壑。”虞良媛雖然家世好，可不妨礙白承徽瞧不上。

一個公主，東宮了自己不能立起來靠著別人就罷了，這阿諛奉承的逢迎樣，哪里有個公主的樣子。

雖說是要和裴良娣聯盟罷，可也該是齊頭并進的，怎麼還了上下屬的模樣了呢？

顧青昭端著酒杯和他了一下，笑而不語。

有時候與白承徽想法很是一致。

也很不解，為何這南楚公主到了大邕，竟一下子沒了當初的鋒芒，泯然眾人了。難道是裴良娣調教手段太過獨特？

正心里腹誹著呢，上頭裴良娣就打量到了上，帶著些輕視，“今兒顧良媛穿得倒是素凈，這小家碧玉的模樣倒也很適合你，否則如平日里那般穿紅著綠的，倒是顯得不端莊。”

這樣好的日子，裴良娣若不借機打一下齊良娣和幾個良媛，自然是不可能的。

說什麼“小家碧玉”，實則是說顧青昭小家子氣呢，至于說穿紅著綠，不止暗諷了顧青昭狐，今日在場之人里頭，齊良娣和龔良媛的服飾可都是近紅的，這是一棒子敲打了三個人。

“良娣謬贊。”顧青昭像是聽不出話中深意一般，不生氣也不因此自慚形穢，很是鎮定自若，“只是所謂穿紅著綠，妾倒覺得只要自己喜歡，又未超過規制，穿些艷麗亮眼的，又有何妨呢？”

“顧良媛說得很對，裴良娣倒真是閑下來了，連別人穿件裳都要說道。”齊良娣譏笑出聲，故意道：“裴良娣有著管宮之名，做的卻都是清閑事，這樣的福氣，我和龔良媛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這是拐著彎說裴氏沒實權呢。

氣得裴良娣鋪好的妝面都險些裂開了。

正要出聲，就聽一聲尖細的聲音響起，“殿下駕到！”

眾妃妾忙調整好笑，竭力展示出最好的一面。

奈何太子負手緩步而來，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徑直就坐到了上頭。

“都起來罷。”他凝眉掃視著底下眾人，眼神挪到顧青昭時才算有所舒展，連邊都帶了笑意，“孤許久未來后頭，今日借著裴良娣生辰，也來瞅一瞅你們。”

看在裴良娣眼里，就以為這是太子因著來蓼蕭宮高興呢。

面帶和溫婉的笑容，眼波含地給太子斟了一杯酒，“妾都沒想到殿下能來，真是萬分欣喜。”

太子抬了抬眉。

不是一早放出消息，說他要來蓼蕭宮的嗎？如今倒又裝著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呵呵笑了一聲，抬起酒盞喝了一口，“你生辰，我自然該來一趟的。”

給的自然是裴氏一族的面子，可不是為著裴良娣。

裴良娣聞言溫一笑，又給他滿上，“妾提前準備了些歌舞，殿下能喜歡。”

說著葉辛輕輕拍了拍手，竹管樂之聲應聲而起。

珠簾輕掀，七八個舞自殿外翩翩而來，纖纖玉足踩在細地絨上，隨著節律起舞，姿輕盈若蝶，人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