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媳婦見老祖宗理會了自己,趕撲上前去,可憐兮兮地跪在那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將自己如何如何病了,如何如何想吃一口爽的,又如何如何被廚房欺凌了的事兒說了。
最後哭著跪在那裡道:「老祖宗啊,您素來事公允,可是如今不能有了孫媳婦,便看都不看這重孫媳婦一眼。我也是書香門第出,嫁到蕭家這幾年,雖沒什麼功勞,可也沒犯什麼大錯,素來老祖宗,太婆婆和婆婆跟前,我謹守本分替立德盡孝。立德這幾年總是不在家,我獨守空房,從來不敢有任何怨言。難道老祖宗眼看著媳婦病了,連管都不管一下?」
老祖宗瞇著眼,在一旁丫鬟的伺候下放下那盞羹,慢悠悠地道:「好好的,怎麼病了?既是病了,合該去找大夫啊。」
說著,老祖宗轉首問了問旁的丫鬟,納罕地問道:
「紅葉啊,咱們蕭家這幾日已經窮到了給媳婦請不起大夫?」
那紅葉機靈靈的一笑,忙上前道:
「老祖宗說哪裡話呢,前幾日二房的一個媳婦病了,二夫人給請了一個大夫,說是燕京城有名的呢。老祖宗這話若是傳出去,可不就是笑話麼!」
老祖宗低哼一聲,慢悠悠地道;
「既如此,嚎什麼嚎,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蕭家敗到了沒銀子給媳婦看病的地步了呢!」
立德媳婦原本是滿心的委屈,如今這委屈一下子被嚇在那裡,哭得一地著老祖宗,囁喏著道:「老,老祖宗……」
就在此時,大夫人卻是聽到了消息,一邊趕往這裡,一邊吩咐人去了三夫人過來這邊。
待大夫人走進正屋,見了立德媳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在那裡跪著,老祖宗臉不悅地坐在榻上,也是不免又氣又嘆。
「立德媳婦,你既是書香門第出,當知道何為孝?如今老祖宗一把年紀,你拿這麼點子事兒來到跟前說道,這不是給添堵嗎?」
大夫人冷道:「你也別哭這般模樣,起來,出去找了你太婆婆,我們一起論論規矩!」
三夫人這個時候也趕過來了,見了此此景,頓時也是皺眉。
老祖宗見三夫人過來了,揮揮手道:「趕把領走吧,好好管教下,不然沒得出去丟人現眼的。」
三夫人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只好點頭道:「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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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大夫人和三夫人帶著立德媳婦出去,立德媳婦把事原委一說,依舊是理直氣壯哭鬧道:「我病了,難道就比不得幾個閨中友?」
三夫人見此,不悅地道:「是了,既病了,那就該趕請大夫。」
立德媳婦聽這話,越發的哭泣起來:「可我吃不下飯菜啊,毫無胃口,只不過想吃口爽口的飯菜而已!個新娶進門的媳婦,怎可如此囂張?大還是欺怕呢,知道這九是左相家的兒,便敬著人家,我卻是個破落秀才家養的,自然不能被大看在眼裡!」
說著這話,真是悲從中來,聲音凄厲。
三夫人聽了這個,其中也是對大夫人不滿,素日的愁怨全都冒了上來:「媳婦說得也是,不就是房中招待幾個姑娘嗎,犯得著如此?」
立德媳婦得了自己太婆婆的話,頓時來了底氣,心中湧起一惡氣,上前大聲哭訴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今我鬧了這麼一場,也是個沒臉面。既沒了臉面,我就不在意再鬧一次,到時候去那裡鬧騰一番,看看這個新進門的媳婦還能有臉?」
大夫人冷眼旁觀,聽這麼說,忽而道:「若你是要去鬧一場,誰也不會攔著你!」
立德媳婦也是個有脾氣的,被大夫人這麼一激,「蹭」的一下子就躍了起來:「既如此,你當我是不敢嗎?」
說著就要氣勢洶洶地去阿煙房中找茬。
這個時候,一旁有小廝和丫鬟們都悄悄地朝這邊看過來,雖不敢明目張膽圍觀,可其實也都看著熱鬧呢,聽到這話,都知道怕是有好戲要上場。
可是大夫人著挽起袖子彷彿要衝向阿煙房中的立德媳婦,涼涼地道:「如今你九嬸嬸房中的姑娘,一個是德誠候家的嫡,一個是博運侯家的次,還有一個是五嶽將軍家的幺,你過去鬧騰一番,也能個臉,說不得哪位姑娘便把你這事兒給家中父親說說,到時候這悍婦的名聲就此傳出去,或許還能進一次紅巾營,當一個將軍呢。」
這話一出,那三夫人頓時臉微變,年紀大,自然也是見過世面的,知道大夫人口中說的這些,都是在京中有些權勢的,若是丟人丟到們眼中,那才真是淪為笑柄呢。
而立德媳婦也不是傻子,聽說這個,滿肚子的氣頓時彷彿被人那麼了一下,刺溜刺溜的氣兒就往外冒,整個人一下子癟在那裡,邁出去一半的真是個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僵在那裡半響,最後終於含忍恥地站定了,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我,我,我不去便是了!」
一旁的丫鬟僕婦見此,都不免想笑,可是又不敢,只能在這裡生生忍著。
立德媳婦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地站在那裡,真一個前不得后不得,恨得一口銀牙咬碎,也再說不得什麼,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生生地咽。
而這件事後來的發展則是,大夫人出了重金,為立德媳婦請了一個有名的大夫來瞧病,瞧來瞧去,也沒看出什麼病,最後只是來了一句:平日里忌口食吧。
這麼一句話傳出去,以訛傳訛,竟然漸漸地了:立德媳婦貪吃,堵了腸胃,這才鬧起了不舒服。
立德媳婦聽說這個話,自然又是氣苦得不行了,對阿煙是越發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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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煙陪著幾個姑娘說了幾句悄悄話,其中不免說起上次去齊王府,看到的李明悅,幾個姑娘都有些唏噓。
何霏霏擰著眉頭道:「雖說只是個庶出的,往日里我也不喜,可到底是同窗一場,怎麼如今這麼作踐自己,非要去給齊王做妾室呢?」
另一個姑娘笑道:「可不是麼,這麼一說,以後都不好意思去齊王府了,要不然王妃也讓給咱們端茶遞水的,心裡怎麼過意得去啊!」
阿煙嘆道:「那一日我也是不自在,不過想著各人自有各人福,這都是說不好的,興許人家便是非齊王不可呢!」
何霏霏低哼一聲,挑眉道:「可是人家齊王可未必心裡有啊!我看啊,真是個道不走,非要走獨木橋,以後有哭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阿煙卻明白,李明悅這是盼著走當今皇貴妃那條路子呢,以後若生個兒子,那便是燕王,那是有可能問鼎皇位的,便是只能生個兒,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呢。
這個人,想來是有些小聰明的,又記得前世的事兒,現在固然在王妃手底下伏低做小,可是難保將來不能慢慢籠絡了齊王的心,從此後一飛衝天,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一群姐妹在這裡說著話的時候,蕭正峰這邊其實已經踏院子里,剛一腳踏進門檻,便聽到裡面有鶯鶯說笑之聲,很快便見阿煙邊的小丫鬟跑過來,低聲對蕭正峰道:
「九爺,今日房中的貴客還不曾離開呢。」
蕭正峰點點頭,想著阿煙的幾個閨都是還未曾嫁出去的閨秀,自己這麼進去自然是不妥,便迴轉,想著到哪個堂侄院中去坐一坐。
卻就在這個時候,恰好幾個姑娘要出門離開了的,一出院子,恰好看到了蕭正峰。
既然都這麼撞上了,卻是也不好當做沒看到,當前分別上前見禮了。
幾個姑娘見了蕭正峰,先是唬了一跳,只覺得此人忒地高大結實,竟是要仰著臉兒才能看到的,這麼一驚之後,忍不住悄悄地細細打量,卻見這男子劍眉鼻,形拔,端得是氣勢威武,雖乍看有些過去獷的男兒氣概,可是舉手投足間倒也得當,心中都暗暗點頭。
更有何霏霏紅著臉笑,悄悄對阿煙道:「你挑得這個,我看著長得極好呢!也怪不得你提起他,便如吃了一般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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