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義從黑暗中出來的時候,靠近崖壁點起了一個火堆,火下,四下睡滿了一地的人,有穿打了補丁八路軍裝,有穿偽軍軍裝的,有戴鋼盔的。
胡義的出現,讓看著地上七八糟隊伍的陳連長有些愣神,以前,好像可能見過這他。
努力的回憶。
八路軍裏像這樣糟糟的隊伍並不,不會讓人特別奇怪,特別是山裏的部隊,更是多了去了。
陳連長想了半天,還是不得要領,終於朝著對麵,這個濃眉細眼的人問早先同樣問過的問題:“你⋯哪個部分的?”
“獨立團九連。”胡義直接了當回答。
麵無表打量剛剛醒來不久的中年漢子,三十歲左右年紀,高大的等材,滿臉髒胡子茬,眼底布滿,明顯,是一個領導,因為腰間掛了駁殼槍!
陳連長愣了愣,似乎猛地反應過來,先前那個丫頭沒說慌,自己好像掉坑裏了!
然後使勁搜索記憶:“你是不是…胡義?”
到胡義愣住,沒回話,隻是瞇了一下眼,皺了一下濃重的眉角,不認為自己這麽有名氣,隨便山裏撈一個人,就認識自己!
“哈哈⋯你們獨立團中毒那會,我帶一個連,跟王朋一起戰鬥過,還記得麽?呃……我陳吉實!”
“中毒⋯王朋⋯及時雨??那回,還真謝謝你們了!”胡義想了起來。
“及時雨?⋯什麽?你們還真逗!哈哈⋯”爽朗的笑聲。
“山裏況怎麽樣?”胡義沒有功夫跟他聊往事。
“我們這次進山增援,部隊⋯差不多被打殘了!”
“能不能說說況?”胡義轉過頭對著黑暗:“李響⋯過來記錄!準備電文!”
又到陳連長愣住:準備電文?
你別說你這個總共才四個連,窮困潦倒的獨立團,還有電臺吧?
跟旁邊那丫頭片子差不多聊了半個小時,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這支隊伍況!
心裏有些不安:“你看⋯我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們的任務是打聽總部的消息,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些況吧?”胡義急於知道總部詳細況,並不瞞自己的目的。
陳連長猶豫了一下,用手指著北麵自己一行人來路:“敵人就在後麵,我建議,最好現在就轉移!”
說完,見胡義沒有靜,隻好停下話來,焦急,朝胡義發呆。
看著臉上還帶著疲憊的陳連長,胡義早知道鬼子就在北麵,跟潘柱子開辟出來的路盡頭距離不到兩百米。
鬼子到來的時候,陳連長幾個一直在慌忙逃命,不然肯定會發現在南麵不遠忙碌的潘柱子一行人。
也正因為羅富貴在前麵胡攪和,耽擱了潘柱子開路的進度,不然的話,就不差那麽一點點距離,跟鬼子麵對麵。
現在了敵在明,我在暗,九連從不缺膽大的貨,黑夜裏照樣躲到山崖凹陷生了火堆,北麵有戰士放哨,不到近前,肯定是發現不了。
“那行,我先跟你說說這次增援路上發生的況......”陳連長也覺得自己是杯弓蛇影,被鬼子追了幾天,好象自己的豪氣都跑沒了。
......
一個不大的帳篷裏,陳連長連續掉了兩回的下好不容易合上,此時傻看著正在發報的戰士,下再次掉在地上。
轉頭盯著旁邊沒表的胡義,也許,電臺是師裏臨時配備給九連也說不定,不再詢問。
陳連長說的東西太多,李響無法記錄,才改為到帳蓬裏直接口述,報務員把語言編一個個的電碼,加一些暗語,明碼電波在深山裏向外飛。
深山峽穀裏麵,至於師部能不收到電波,沒有人關心,反正,師部發來的電報收到了。
陳連長出奇的沒有了睡意,偶爾幫手酸的戰士,對付手搖著發電機,再口述自己這幾天經曆、分析、判斷,旁邊的電臺,嘀嘀噠噠的響,一夜,沒停。
無論有多麽忙碌,當月變暗,東邊天空卻慢慢變亮,新的一天,太照常升起。
不會因為誰的生死困苦而停下。
陳連長終於堅持不住,倒在了帳蓬裏,鼾聲大起。
胡義躺在帳蓬角落,警衛工作有特務連王班長親自安排,回到駐地的三連兵們,自覺的找了個懸崖邊上躺下,當了一天的苦力,快天亮才等到換崗的特務連戰士。
早得頭暈眼花,說不出話來,好在,早起的王小三,天沒亮就在準備新的一天飯。
不得不說,九連的夥食不錯,至三頓都有,即使,中午那頓吃的是炒麵就清水。
不由分說,把幾飯盒還在火上冒著泡的小米粥順走,扯下水壺,往飯盒裏倒了些冷水進去勻涼,三下五除二灌進了肚子,然後在潘柱子安排下,倒頭就睡。
胡義睜開眼,聽著用帳篷擋住線的火堆邊,傳來的爭吵聲,不是不知道現在所位置很危險,陳連長意外的出現,終止了九連再向鬼子包圍圈裏深的冒險,應該算是好事。
見慣了鬼子對待八路的手段,知道現在離死亡有多近,自己帶著的五十來號,隻要被鬼子咬住,絕對沒有好下場。
唯一的希,瀑布下麵的鬼子被全殲,鬼子指揮部不會那麽快反應過來,但,一個分隊鬼子,沒有按期向他們的上級匯報,遲早會被發現。
至於陳連長後麵跟上來那夥鬼子,不太可能下河追擊,畢竟湍急的河水裏,下河後又沒有目標,鬼子現在能做的,應該是用電臺通知他們的指揮部,就五六個逃跑的八路,會不會調部隊圍剿,況很難說。
打昨晚月亮出來後,山裏一夜裏就沒有下雨,清晨的山穀裏好象安靜了不。
水流、瀑布聲都變小,也許,是聽久了而習慣了。
帳蓬被掀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徑直坐到胡義旁邊:“呃,胡連長早!”
“有什麽事?”
“況有些⋯不妙,我們發現,河水變小了,河邊已經出不河灘,北麵紮營的鬼子,好象有下河的跡象!”剛坐下的王班長了煙出來,自顧自點上,猛了一口,然後說況。
一陣辛辣的煙香彌漫在帳蓬裏。
“河裏能行走了麽?”胡義一驚,坐了起來!這河水退得也太快了吧。
“現在應該很難走,還有幾個大的回水彎,不過,靠近懸崖咱們開出來的路有可能暴,但鬼子下河,不能直接過來,現在得淌過那幾個彎,我看,鬼子就算過來,短時間,夠嗆!但是,如果等到下午,就說不定了。”
胡義想了想:“我們任務基本完,你現在去安排,先下去偵察,如果沒什麽問題,等大隊人走後,你們也跟著往回撤。”
“是,不過,胡連長,我覺得吧,這次咱們的任務完得也太輕鬆了吧?”
“輕鬆?你想得太簡單了,那你幹過幾次鬼子飛機?”
“那個陳連長不就是天下掉餡餅掉下來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