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向村外的路上，胡義心裏慨，自己當初在六十七軍的時候，電臺都已經配備到團級，更別說坦克飛機，也曾經有。

不得不說，八跑軍的確很窮，窮到為了一部電臺，能讓一個團長不拉下麵子，當奇貨而居，而一個軍分區連一部電臺都沒有，兩個領導暗自鬥法。

八路軍平時的消息，命令傳遞，全國部靠，平原部長還好，可以騎馬，而山區隊伍，純粹就靠人的兩條來回跑傳信，耗費時間太長，向上級匯報，經常是上級收到消息時，戰鬥早都已經結束！

剛到借住的院門口，就聽到屋裏傳出一陣殺豬般的響。

推開門，進了院子，看見二妞正在掃地，遊擊隊漂亮的隊長跟一個酒站民兵在洗繃帶，見到胡義，都停下手中的活，站起來，遊擊隊長敬禮：“連長好！”

“嗯！”

胡義沒管兩人，自顧自繼續走，往剛才傳出靜的傷員住的屋子走過去，門沒有關，開半截簾子，看到何生正在給一個躺在床上的個傷員纏繃帶，傷員裏咬著巾正在拚命掙紮。

“特麽的，比起埋進土裏的兄弟，你就知足吧！你掙紮個屁，不就是大上拔了塊鐵片麽？你那慫樣⋯”旁邊上，按著傷員雙手的唐大狗說完，聽到腳步聲，轉頭，發現進來的是胡義，趕又招呼：“嘿嘿⋯胡長⋯你來了？”

何生將繃帶打了一個結，抬起頭對胡義笑笑：“連長，你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去開會了麽？”

胡義皺著眉：“況怎麽樣？”

何生訕笑：“昨晚上死了一個，這幾個⋯應該能過來！”

說完順手扯掉傷員裏的巾，傷員立即破口大罵：“何生，⋯”

何生不待罵完，破巾又塞了回傷員裏：“中氣足，死不了⋯”

胡義眉頭皺得更，視線掃了一圈，傷員都在看著他，的閉了，看熱鬧的不吭聲。

胡義沒有再繼續去看房裏其他傷員，停了一會兒，直接轉走出一濃濃的酒的傷病房。

來到丫頭住的屋外，抬手準備推門，突然又停下，在門上拍了兩下。

屋裏沒有人應聲！

胡義用力推了一把，門被推開，屋裏被子整齊的堆在炕上，丫頭沒在屋裏睡懶覺，胡義注意到，在屋裏一張桌子邊坐下來，抓起桌上那個破茶缸子，晃一下，空的。

低頭往地上掃了一遍，沒有發現水壺，立即又站起來，出屋，往隔壁正響著打鼾聲的屋裏走，推開門，地上打過地鋪的稻草還沒收攏，羅富貴一個人躺在床上，鼾聲如雷震天響，其他的人一個都沒看見。

胡義搖搖頭，轉出門，唐大狗正跟站在院門口站崗的一個手下說話，眼見胡義從屋裏出來：“胡長，你在找⋯缺德丫頭？”

“嗯。”

“嘿嘿，特麽的一大早就去村外樹林裏去了！”唐大狗看著胡義。

“你們怎麽沒去？”

“特⋯一個破裝甲車，有什麽看頭！讓他們幾個土包子去得瑟⋯”

八百年不洗的臉，這幾天倒是幹淨。

“唐大狗，趕過來，打水！”民兵低著頭喚！

“得勒，那個胡長，我去幫忙洗繃帶！”唐大狗撇了一眼民兵，屁顛屁顛的跑了。

胡義站著看著空的院子，一會兒後，轉再次進屋，往正在大睡的騾子上踹了一腳，到驚嚇的羅富貴立即睜眼：“我⋯你⋯胡老大，你怎麽來了？”

“趕起床，我們去村口。”胡義平靜的說。

羅富貴趕起，往上套特大號軍裝，順手扯了機槍，提上枕頭⋯呃⋯背包，兩腳在地上探著破布鞋，不忘將桌上的冷饃抓起塞進裏，跟上已經出了門的胡義。

出門後，瞅瞅遠掃完地的二妞，黑著臉加快了腳步，繞到洗繃帶的地方，抬頭看看天，再看從井裏打水的唐大狗：“你姥姥的，太打西邊出來了？”

唐大狗無奈地看了看羅富貴：“特麽的，老子照顧傷員，你瞎嚷嚷個屁！”

羅富貴瞪著大眼瞅了瞅看旁邊的民兵：“哎呀呀，說瞎話你都說不圓，你半個月不洗把臉的貨，幫忙洗繃帶？你裝勤快騙鬼麽？”

“特麽的，有個兄弟傷，為老子擋了子彈，老子伺候，老子願意！”

羅富貴放下包，機槍扔在包上，湊過去從唐大狗剛絞上來的水桶裏，捧了水澆在臉上，順便吸溜了一大口，糙大手抹去臉上水珠，仰頭對著天，裏咕嚕一陣，轉頭吐到一邊，對唐大狗眉弄眼：“你看上了？”

“滾！”民兵聞言，端起半盆髒水沷了過來。

羅富貴一聲怪，撥就跑，堪堪避過，提起地上的家夥就飛快跑出院門。

出院後再快跑幾步，追上已經走遠的胡義：“呃⋯胡老大，呃⋯咱們去哪？”

“還能去哪裏！”看不出心思的胡義眉頭鎖：“唐大狗⋯是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跟桂花好上了唄！”

“桂花？那個民兵？這事，指導員知道麽？”

羅富貴低聲音：“不知道！”

說完，又四下裏瞧了瞧，回頭看胡義一邊走盯著自己，隻好補充：“唐大狗住在河對岸時幹的好事！胡老大，你別這樣看我啊，這個可不關我的事！”

胡義看了看一臉無辜的羅富貴，順口問：“騾子⋯那你跟二妞的事，你打算⋯怎麽回事？”

“不可能，那是一廂願！”羅富貴回答的斬金截鐵！

“那，大丫呢？”胡義原本沒有這麽婆婆媽媽，忽然想到蘇青和周醫生，自己好像也有點。

羅富貴深吸幾口氣，然後一邊邁著腳步，一邊臉紅到脖子：“胡老大，那個，大丫麽，呃⋯”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胡義眉頭舒展不，麵平靜。

“說大丫嘛⋯很好⋯跟在一起，心舒暢，不用提心吊膽！”羅富貴對胡義，沒有瞞，其實，他把這些事一直放在心底，從來沒人真正關心過，指導員老秦每次說到這來，都是一頓胖揍。

胡義扭過臉來：“心⋯真的舒暢？”

“胡老大，你問這幹啥？我騙我娘也不敢騙你！你突然問這個⋯嘿嘿⋯怪不好意思⋯”羅富貴低著頭不敢看胡義，心跳加快，往頭上湧，一不留神，熊頭撞在一顆碗口的樹上，頓時，半枯黃的樹葉飄落一地。

胡義沒心欣賞熊樣。

是啊，自己跟周醫生在一起，每次都心舒暢，舒坦⋯

而跟蘇青一起，更多的是驚險、刺激！好幾回腦袋係在腰袋上，打從到獨立團起，跟蘇青在一起的好幾次，都毫無例外，生死悠關！

也許，就是來找自己索債的，這一切，難道，都是命中注定的麽？

“哎⋯胡老大，你怎麽了？”羅富貴坐在地上，盯著站在旁邊一不的胡義，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