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拆線了，但后續也不能掉以輕心。”蘇晚坐在桌邊，一邊寫方子，一邊叮囑桑緒接下來的注意事項。

桑緒一一點頭記下，末了發現自己不太能記得住，只得紅著臉央求蘇晚辛苦辛苦，寫下來。

蘇晚看著他長吐了口氣，沒說話，轉頭又鋪了一張紙，邊寫邊道：“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這一個月，都不可以下床，更不要出門。如果不聽我的，回頭后果自負。”

桑緒聞言沒敢說話，只為難地看向袁聿。

袁聿皺了下眉頭，卻是不答反問：“蘇大夫，您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沒有。”蘇晚答得干凈利落。

袁聿沒再說話，氣氛陷僵局，空氣都像是不再流通。

桑緒被兩不同的氣裹脅，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七

須臾，蘇晚寫完了注意事項，丟給桑緒后，拎起藥箱子，看向袁聿道：“我這個人，素來沒什麼好奇心。該不該我知道的，我都不太想知道，我就是個大夫。袁公子若是念我的救命之恩，日后多護著我們一些就好。”

“至于旁地，我不想知道，想來，知道了也沒什麼好。”

“畢竟，好奇心害死貓不是嗎？”

袁聿深深地看著，好一會兒沒說話。

蘇晚沒再說話，拎著藥箱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

蘇晚打著呵欠，拿著熱騰騰的灌湯包回到醫館時，徐鎂正坐在桌邊搗藥。

琥珀坐在邊嘰嘰咕咕地說著什麼，不遠，方知春坐在靠窗的桌邊喝茶。

蘇晚困得眼睛睜不開，毫沒注意到醫館里的人。

但徐鎂卻是一直盯著門口，眼瞧著蘇晚進門，剛要迎上去接下藥箱子，一個靛青的影便搶先了。

“姐姐回來了。”

年的笑容乖順，又帶著的生機。

蘇晚睜開眼，看著他笑了。

年嘛，就該是這般春明，朝氣滿滿的模樣。

“嗯，回來了。”

“姐姐是昨夜沒睡好嗎？怎的這般沒神？”方知春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蘇晚手上的東西，便往里走，便關切地問。

蘇晚打了個哈欠，“昨個兒睡得晚了些，不過不打，回頭多睡一些便好了。”

徐鎂脊背僵，坐在桌邊機械化的搗藥，眼神卻是時不時瞥向蘇晚，但見蘇晚和方知春談笑風生，心下說不出的酸難。

無法形容這種心，但又怕被人瞧出來，只能死死咬住牙忍著。

可腦海里，卻是想起昨晚的事來……

起初，沒打算哭地，可王遠出現了。

因為來的是王遠，因為王遠那時候看上去很心疼，心里的難再也忍不住，眼淚洶涌地往外涌。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那些眼淚，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后來，疲力盡地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就嗅到了濃濃的飯香味兒。

睜開眼，就看見屋子里亮著燭，孟氏笑容慈祥地坐在床邊看。

“了吧？大娘給你煮了一碗面，你起來吃了再睡吧。”

因為哭了太久，嚨腫痛，眼眶也是疼的。

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嗅到香味兒后，肚子不爭氣地了起來。

孟氏溫和地笑了，了的臉，溫聲道：“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快起來吧，在磨蹭啊，這碗面，可就要坨了。”

聽著孟氏帶著笑意和疼的話語，徐鎂小臉滾燙，默不作聲地從床上起來，走到桌邊。

那是一碗春面，上面飄著香菜和蔥花，又滴了香油，最上面還放了兩個荷包蛋。

徐鎂鼻尖又酸起來。

“快吃吧。”孟氏了的頭。

“謝謝大娘。”徐鎂應聲，在桌邊坐下，拿著筷子吃起來。

孟氏將一小碟咸菜往面前推了推。

“酸辣蘿卜，我記得你最喜歡了。”

徐鎂有些想哭，但努力忍住了，用力地點了點頭后，夾了一塊兒蘿卜送到桌邊。

窗外，夜風瀟瀟。

屋，燭裊裊。

孟氏就坐在那里，安靜地看著徐鎂吃飯，直到徐鎂把一碗面吃完，方才笑著收了碗。

“吃飽了嗎？”

“嗯。”不好意思地點頭。

何止是吃飽？孟氏這一碗面扎實得很，再加上那兩個荷包蛋，都要吃撐了。

孟氏笑起來，“看來，你二嫂說得沒錯，你啊，的確是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

聞言，徐鎂子驟然一僵。

“大娘……”聲音有些發，抬起頭借著暖黃的燭看向孟氏：“你是說……”

孟氏哪里不知道想說什麼，騰出一只手過來了的頭。

“你二嫂啊，很疼你的。”

徐鎂眼眶再度紅了，可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孟氏嘆了口氣，緩聲道：“小啊，你二嫂啊，是個好人，心地很好，也很聰明，咱們啊，都是在護著的，日后啊，多半也是護著。”

“對你很好。”

孟氏言盡于此，沒有再往下說。

徐鎂卻是因為這番話輾轉反側大半夜，方才睡了過去。

為此，早上來時，不眼睛紅腫，眼周還有些青黑。

琥珀嚇了一跳，一邊關切地問可是家里出了什麼事，又忙著去給熱了藥包敷上。

托琥珀的福，的眼睛如今已經好了很多，就連眼里的紅都了許多。

可……

徐鎂心里不舒服，滿滿的愧疚，又摻雜著難以言說的緒。

不知道該問誰，便只能憋在自己心里。

“小？小？”

琥珀接連喊了徐鎂兩聲，見沒理會自己，便手扯了扯的裳。

徐鎂這才回過神來，就見琥珀蹙著眉頭，一臉擔憂地看著：“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啊？怎麼失魂落魄的？”

“沒事兒。”徐鎂搖頭，下意識地去看蘇晚坐在的地方，卻發現那兒已經空空如也。

心下一驚，猛地站起來。

“二嫂呢？！”

琥珀被忽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搗藥杵站起來。

“姐去方家了，你怎麼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徐鎂落寞地搖了搖頭。

一句話沒說，便緩緩落座。

不遠，忘憂看著這一幕，柳葉眉蹙起，好一會兒都沒移開視線。

-

等蘇晚從方家回來時，已經是未時。

彼時，昏昏睡，打著哈欠走進醫館，剛要去后院睡覺，就被忘憂攔住了。

“怎麼了？”蘇晚困得睜不開眼，“讓我睡一會兒吧，有什麼事兒，等我睡醒了再說，好嗎？”

忘憂本想借著徐鎂和琥珀去睡午覺的功夫跟蘇晚好好談一談，奈何蘇晚滿臉疲憊，眸子里滿是紅，心下不忍，點頭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