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角微微上彎,一縷發掠過清澈的眉眼,淡淡說道,“今晨醒來后,便發現眼前一片亮,初時看不甚清,萬好似隔著朦朧的輕紗,現下已然看清了。”
云輕狂頷首角一勾道:“比我預料的要早幾日。”但,笑意還不及展開,他眉梢忽而一凝,凝神再為瑟瑟診脈。片刻,軒眉舒展,朗笑出聲。
“屬下要恭喜夫人了。”云輕狂抬眸向瑟瑟。
“恭喜我?我看你是說錯了吧,我可不是蓮心姑娘,現下忙著嫁人。”瑟瑟挑眉冷笑道,如今還能有什麼喜?
云輕狂眉頭一鎖,片刻后,凝聲說道:“夫人有喜了,你說這難道不是喜事嗎?”
瑟瑟一驚,轉而微笑道:“狂醫,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蓮心姑娘。”
云輕狂凝神看著瑟瑟,定聲道:“屬下自然知道夫人不是蓮心姑娘。夫人確實有喜了,這樣的話,本狂醫還不敢說。”
狂醫云輕狂難得神凝重,一點兒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但是,瑟瑟對于此人的話,卻不敢再信。這個男子,曾經三番兩次地糊弄。
瑟瑟冷笑道:“云輕狂,你又打的什麼主意,難不你以為我有了孩子,就會死心塌地地跟著明春水?告訴你,一個孩子還困不住我。云輕狂,你這個玩笑開得有些大。”
瑟瑟對于云輕狂亦沒有好,當日,夜無煙廢武功之時,這個男人也曾在場。他知曉曾是璿王側妃,知曉被夜無煙的假面蒙在鼓里,看著為了夜無煙的那張假面傷心癡狂。
其實也怪不得他,他畢竟是夜無煙的屬下,這麼做無可厚非。可是,心里還是不舒坦。
云輕狂笑了,挑眉道:“屬下還沒有膽子蒙騙夫人,夫人的孕,也快有一個月了吧。千真萬確,絕不妄言。夫人何以不敢相信呢?”
瑟瑟斂眸,一難以名狀的復雜的覺浮上心頭。坐在床榻上,手緩緩上小腹,心頭一陣酸。
這個孩子來得意外,不在的期之中。在他的爹爹即將要娶別的子時,在的娘親傷心絕時,他來了,來得當真不合時宜。
他的爹爹欺騙他的娘親,他的娘親恨他的爹爹,他來到這世上,會幸福嗎?知道,孩子是最容易傷的。的孩子,將來也要活在痛苦之中嗎?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有錯的是和夜無煙。是他們兩個人的孽緣造就了這一切。不能傷害孩子,但也不會因了孩子,困于春水樓。
瑟瑟角一扯,盈盈淺笑著向云輕狂,笑道:“狂醫見笑了,我只是,太過震驚,所以才會不相信。”
云輕狂凝眉笑道:“夫人相信就好,這些時日要好好歇息,夫人的子最近有些弱,心緒郁結所致。凡事要想開些,我這里有些安胎的藥丸,你每日一丸,飯后服下。”
云輕狂從藥囊中拿出藥丸,放在桌上。
瑟瑟手拿過藥丸,放在上的錦囊中,淡淡笑道:“這個我記下了,可還有別的需要注意的事?昨夜我一直干嘔,且心頭總是涼涼的。”
云輕狂凝眉,將手指再次搭到瑟瑟腕上,凝眉道:“干嘔是正常的,只是心頭……涼涼的?莫非是寒涼所致?”
云輕狂正在凝神診脈,忽覺得指下的手腕一擰,那纖纖玉手忽然翻轉而過,扣住了他的脈門。一道清澈婉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病癥只怕是狂醫也不曾見過吧!”
他驚愣地抬眸,卻見瑟瑟已然站起來,清麗婉轉的面容上,一片冰冷的霜。清麗明澈的眼波流轉,眼底好似冰河乍泄,閃耀著歷歷寒冰。
一襲紅雀羚大,映著雪素,分外明。
“夫人,你要做什麼?”云輕狂脈門被扣,彈不得。他也縱橫江湖多年了,還不曾如此制于人。怎麼也未曾料到,瑟瑟會忽然發難,將他擒住。而且,令他驚異的是,他怎不知道,的武藝竟如此高了?
但云輕狂畢竟是云輕狂,不過轉瞬之間,他便優雅地笑道:“夫人這是做什麼?這個玩笑可開不得,你這樣抓著在下的手腕,樓主看到了,那可就說不清了。讓風薔兒看到了,不知又會給在下下什麼毒,不知是三步倒,還是八步醉。”
墜子本站在一側,看到瑟瑟忽然發難,心頭也是一驚,“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只是想要跟狂醫討些保命的藥丸。云輕狂,你也是神醫,手中自然有一些奇藥,譬如你給我的練功奇藥就不錯,可還有別的?譬如,能出那片花林的解藥。”現下已是嚴冬,那些花自然也敗了,但是,瑟瑟兀自不放心。
云輕狂苦笑道:“夫人,你若是要藥,屬下難道還不給?你抓著我的手,我可怎麼拿?”
瑟瑟冷冷笑了笑,一把將云輕狂的藥囊從腰間摘了下來,笑瞇瞇地放在桌案上,淡笑道:“說吧,都是些什麼藥丸。”
瑟瑟知曉,云輕狂聽風薔兒說過,云輕狂是狂醫,上帶著的,都是解藥或者救人命的奇藥,并沒有毒藥。可是風薔兒上就不同了,全是各式各樣的毒藥。
“這是醫治風寒的,這是上好的金創藥,這是保命的還魂丹,這是……”云輕狂指著那些藥丸,一一道來。
瑟瑟將藥丸一一記下,云輕狂應當不會欺騙。待云輕狂說完,瑟瑟將藥囊中有用的藥丸收起來,瞇眼笑道:“狂醫,麻煩你送我出去吧。”指將云輕狂上的八要一一封住。從腰間出新月彎刀,架到云輕狂脖頸上,帶著他緩緩向院外走去。
墜子心忐忑地跟在后面,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院外依舊是瓊玉飛揚,瑟瑟擄著云輕狂,著站在院子當中的鐵飛揚,一襲紫在風里狂舞著,深黑的眸波瀾不驚地凝視著瑟瑟。
瑟瑟勾淺笑道:“葬花公子,雪大天寒,您還是到屋歇息吧。”
鐵飛揚淡淡挑了挑眉,凝視著瑟瑟并不曾說話,只是角卻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守護在浮云閣的侍衛們,在鐵飛揚的指揮下,對瑟瑟和云輕狂漸漸呈包圍之狀。但是,還無人敢上前。
云輕狂兀自不閑著,在瑟瑟耳畔不斷聒噪道:“夫人,你可知鐵飛揚為何葬花,他連花都不憐惜,還能對我這棵草有憐惜之?我看夫人是走不出這院落的。”
“閉!”瑟瑟冷冷地說道。手中的彎刀一用力,在云輕狂脖頸上劃了一道傷口,有鮮滲了出來。
“夫人,我看你莫要白費心機了,這個院落,你是走不出去的。”鐵飛揚冷冷說道,聲音平淡無波,果然不為任何事所。
“哦?”瑟瑟挑眉,冷眸凝視著鐵飛揚,淡淡向院外走去,“難道說,葬花公子連生死兄弟的命都不顧嗎?”
鐵飛揚淡淡笑道:“我們的命都是樓主的,為了完樓主的命令,丟了命又何妨?”
果然是冷心冷面!擄著云輕狂,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暗中施力,準備隨時應付鐵飛揚的攻擊。快到院門,鐵飛揚忽然劍在手,子一沉,長劍如電般刺出。卻不是刺向瑟瑟,而是刺向云輕狂。
“要想不人質要挾,最好的法子,便是殺了人質。”他冷冷的聲音從漫天飛雪中傳來。
瑟瑟神一凝,眼看著那把劍電閃雷鳴般刺向云輕狂的部,眉頭一凝,將云輕狂甩到一邊。
凝神,踏著翩然波的步子,飄向鐵飛揚。
今日,倒是要會一會這個四大公子中武藝最高的葬花。不用要挾任何人,今日也要走出這春水樓。
轉瞬之間,已經沖到鐵飛揚面前,左手袖影漫卷,如輕云出岫。右手彎刀閃閃,寒乍泄。
鐵飛揚沒料到瑟瑟會如此決絕,不敢輕敵,手中長劍,舞出一朵朵劍花,將瑟瑟周籠罩在劍影之中。
兩人在雪地之上,展開一場廝殺。
瑟瑟意在離去,出手決絕一點兒也不留余地。鐵飛揚只想擒下瑟瑟,本不敢傷著,是以一招一式,便沒有盡全力。何況,還有云輕狂在一旁吼了一嗓子,“飛揚,夫人有了孩子,您出手小心點兒。”
和瑟瑟對決,鐵飛揚本就小心翼翼,云輕狂此語一出,他的劍招便更加遲緩起來。樓主的人,他本就不敢傷害,如今還多了個樓主的孩子,這事可棘手得很。
瑟瑟清眸一抹,邊浮起一抹淡笑,倒是未曾料到,自己腹中的孩兒,竟然會為出春水樓的籌碼。揮舞著新月彎刀,雪花飛揚中,一道道新月形的刀影,映亮了清澈的眸。
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厲,向著鐵飛揚砍去。
鐵飛揚只得連連后退,只敢防守,不敢進攻。
瑟瑟淡淡地一笑,刺出最后一招,踏著波步,踩著院角紅梅的枝丫,翩飛而去。一襲紅影在雪上翩然飛過,竟無一人敢阻攔。后,鐵飛揚帶著眾侍衛正追去,只聽得云輕狂懶懶地說道:“飛揚,別追了!夫人如今武功大增,且走得又如此決絕,就是樓主,恐怕也難以追上,何況你我。再說了,你這樣急急地追趕,山路難行,夫人若慌不擇路,摔到崖下可如何是好!”
鐵飛揚回,凌厲的眸在云輕狂臉上環視一周,冷聲道:“你小子又用什麼損招了,說來聽聽!”
“什麼損招,別說得這麼難聽。夫人上帶走的藥丸中,有一味引路的特殊藥丸,一會兒我去風薔兒那兒借了小白鼠,我們暗中尋到夫人,先保護便是。”云輕狂了被瑟瑟勒過的手腕,笑瞇瞇地說道。
鐵飛揚凝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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