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看向衛夫人，衛夫人心里有些發虛，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耳邊聽得月璃說：

　“我和夫君比金堅至死不渝，若不是這個孩子，我一定就隨他去了，哪里來的什麼其他人。”

　衛夫人語凝，終是忍住了再想問的話。

　月璃已經如此說，再追問，便顯得有些咄咄人了。

　這件事，本來也就和月璃沒有多大關系。

　之前很久，衛夫人便一直覺得衛宸有些不對。

　是什麼，說不出來。但是作為母親，對兒子緒的變化，卻是非常敏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衛宸便和從前不一樣些。

　后來到京城了，亦是如此。

　衛夫人一直以為是還是長大了，懂事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或者是得了狀元了閣，近了天子，總不能還和小時候一樣。

　可是昨日，看衛宸的神態：

　魂不守舍，言又止，心事重重，仿佛這些日子的緒積到了一個頂峰。

　才終于察覺出不對來。

　原本衛宸來告訴他們月璃的事，應該是很平常的事，但是衛宸的語氣中，那種不舍和不敢相信，各種復雜的緒織在一起，呈現出來的狀態時，很明顯地察覺到了衛宸對月璃不一樣的緒。

　沒錯。

　是衛宸對月璃。

　不一樣的緒。

　當衛夫人發現這一點，是一刻也坐不住，恨不能上前問個清楚。

　但是知道不能。

　當回想起衛宸這些日子，變化的點點滴滴，和月璃關聯起來，才驚訝地察覺到，一切都對上了號。

　從在長安時，衛老夫人為衛宸和月璃定下婚約，記得衛宸是同意的，但是卻并不十分樂意。

　而后，大雪時節，一場賞梅宴，月璃拒絕了衛家的親事，衛宸除了震驚，還有些可惜的表。

　過了一段時間，坊間傳出月璃和孟大公子的婚約，衛宸常常有些郁郁寡歡。

　孟衛兩家定婚。

　月璃回京。

　月璃出嫁。

　衛夫人記得，那一回，衛宸破天荒地喝醉了。

　以為衛宸是為了自己中了狀元高興。

　這時想起來，才知道是親手把心的姑娘給別人的苦。

　求而不得。

　那一次之后，衛宸看起來，好像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但是作為母親的衛夫人知道，他已經和從前完全不同。

　只是不明原因。

　直到昨日。

　衛宸談起月璃，語氣里的苦和虛無，和月璃婚那日，一模一樣。

　衛夫人才終于找到答案。

　不想以最壞的樣子去揣測，是不是月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但是事關兒子，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月璃是衛家的嫡親外孫沒錯，但比起衛宸這個嫡子來，在衛夫人心里，顯然差了太多太多。

　這才有了今日的拐彎抹角這幾問。

　月璃心中了然，并不拆穿。

　衛夫人擔心衛宸是人之常，有可原，不介意。

　至于衛宸……

　月璃垂眸。

　“月璃，我……”

　“舅母，我都明白的。”

　看著月璃了然的神，衛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如此聰明剔的姑娘，如何不知的意思。

　今日，是沖了。

　空氣有些凝滯。

　衛夫人鼓起勇氣，帶著歉意，“月璃，是我唐突你了。”

　不該懷疑月璃的，這件事，是衛宸的一見鐘。

　“舅母不必如此，若是我，我也會如此做。”

　衛夫人眼中帶淚，沒想到月璃是如此識大又善解人意。

　和月璃打道不多，之前，月璃事的面面俱到讓印象深刻，還常常以此為例教導衛凝，卻不知，月璃的優點遠不止于此。

　“月璃，是我們宸兒沒有福氣。”衛夫人是真的贊許。

　“舅母不必如此。”

　“我說的是真話。”

　月璃為斟茶，“表哥是極好的人，一定會遇見好的姑娘。”

　衛夫人握住的手，激萬分，“借你吉言。”

　這一日，衛夫人和衛凝在孟府用了飯才走。

　衛凝難得出門，陪著月璃在孟府中逛了逛，說了好一會話，才離開。

　衛夫人回了府后，送了許多禮過來。

　月璃也不推辭，全部都收下了，不收，衛夫人不會心安。

　孟府這幾日，來吊唁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起因便是梁昭在大殿里吼的那一嗓子，各家有來看熱鬧的，有想結七皇子或者和七皇子個好的。

　還有一些是沖著衛家來的。

　從月璃婚到孟大公子去世，衛家都站在了前頭，一副為月璃遮風擋雨，為撐腰的模樣。

　那些想著衛家的人看在眼里，自然便跟風一般地，就來了。

　月璃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大小姐，來孟府吊唁也不失份。

　是以，一時，孟府門口絡繹不絕。

　月璃并沒有出面，無論誰來，都是管家接待。

　好在大家結的也不是孟家，只是為了做給衛家看，這一點，也就不介意了。

　月璃在寧心院中，安安穩穩地養著，從那日“悲傷過度，吐暈倒”過后，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前過。

　只是，約約傳出有消息：孟夫人有孕了。

　如今孟大公子故去，月璃肚子里的孩子便了腹子。

　一時，那些傳言的人，對月璃又是同又是可惜。

　最重要的一點，是即便如此，西涼七皇子也并沒有放棄，一直幫月璃持著孟大公子的后事。

　京中傳聞越演越盛。

　“那西涼七皇子怕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吧，放著好好的世家大小姐不要，偏偏對一個婦人有獨鐘。”

　“那可不好說，我聽見過孟夫人的人說，孟夫人長得跟仙似得，不，是比仙還。”

　“拉倒吧，再能過仙子才去。要我說，你們就是沒有見過世面，不知道何為。我可是…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些見過仙子才的人，可不認世上有人比仙子才還。”

　“仙子才？可是江南施家的兒，玉太子的未婚妻。”

　“不錯，馬上就要京了，沒準有機會可以一堵芳容。”

　“是嗎，那進京那日，我可一定不能錯過。”

　“哎，記得上我，這種好事，我也去湊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