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境玉龍山趙家村。
一行人披麻戴孝從后山墓地回來,為首的一家人神悲戚,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抱著牌位一個勁的泣著。
旁邊還有一個婦人被兩個村婦攙扶著,整個人臉灰白難看,搖搖墜,小姑娘旁是兩個男孩,是姑娘的親哥哥,右手腕上綁著白繃帶的是趙斌,旁邊的是他弟弟趙毅。
今兒大家是為趙斌的父親趙言下葬,人稱趙老大,會釀酒,會打獵,誰能想到就是因為打獵死在了猛爪下,要說這事村民們都慨趙老大仁義,是條漢子。
趙老大的長子趙斌得了秀才功名,本來是歡天喜地的好事,全村都為孩子高興,整個趙家村都比別個高了一頭。
就是因為高興,趙老大帶著趙斌和侄兒趙仁一起去后山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獵抓些回來,打算獵點好貨回來想給學堂的夫子送些表禮以作謝。
誰能想到天有不測風云,就在后山轉悠也能發生意外,他們遇到了一頭花斑虎,眼看著侄兒就要死在猛虎口下,趙老大拼了命拽了侄兒一把才讓他沒被老虎咬死。
而自己卻被老虎咬重傷,趙斌為了救父親右手腕也摔傷了,趙仁連滾帶爬跑回去報信,等村民們來救人時,趙老大不等抬回家就閉了眼睛,老虎看到村民人多就跑了,趙斌才虎口險的。
好好的一樁喜事就變了喪事,再悲痛也要土為安,已經停靈七日了,天熱趙興請村民一起幫襯給大哥下葬,今兒才讓大哥土為安。
回到家,村長和幾位族老不急著走,留下來還有話要說。
“大興啊,你大哥是為了救你兒子才不幸遇難的,今后你打算怎麼安置你嫂子和你侄兒侄啊。如今斌子的手摔傷了,偏偏是右手,這手得治吧。”
村長坐下來率先開口,他可是知道老太太最是偏心老二趙興,對老大一向不咋地。
老太太一聽快步跑過來搶先發言,吊著一張棺材臉,“老大死了,我們也該合計著該分家了。老大之前釀酒手里也有不錢,治病的事他娘自己出錢。”
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客氣,似乎死的是個外人不是他兒子,臉上也沒有一點悲戚之。
“什麼……分家?大興他娘,你還有良心麼,老大可是為你小孫子才死的,尸骨未寒呢……你就把全家老小轟出去,你不怕我四叔從棺材里爬出來扇大子。”
村長氣的渾發抖,這老太太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娘,你可要著良心說話呀,公爹走了才不過三年,我們賺的錢全給您了,我哪里來的錢。你這是我們全家去死啊。”
徐氏強著站起來說話,眼里含著悲憤的熱淚,才短短七日的功夫,已經形銷骨立了。
“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滾一邊去,我就是要分家,誰都不能攔著我,這個家我說了算。”
老太太嚴氏狠狠瞪了大兒媳徐氏,表尖酸刻薄。
“放肆!老四媳婦,你是當我們這些兄弟死了不?”
砰的一聲巨響,一位須發皆灰白的老爺子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指著嚴氏疾言厲的怒斥。
抱著排位還來不及放下的小姑娘瞪著祖母,抿著,眼神充滿了恨意,單薄瘦弱的有些搖晃不穩。
是趙,趙老大生前最疼這個閨,親爹停靈七日,這孩子和娘一樣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
趙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說話,卻被趙斌一把扣住了肩膀。
“五爺爺,我同意分家。”
俊秀的年倔強的抿著,眼里含著淚。
“什麼?斌子,你莫要糊涂。”
剛才拍桌子發怒的老爺子就是排行第五的族老,輩分大村里晚輩都稱呼他五爺爺。
“既然這個家已經沒有我們一家的容之地,我們走就是了,要分就分的徹底明白。”
趙斌直脊背,俊的臉上卻忍著傷悲,強打神站出來主持,趁此機會和自私自利的二叔分開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分了家去做什麼呀,你這手需要銀錢治病呀。”
五爺爺氣的眉倒立,口一起一伏。
“大不了就不讀書了,我識字算都行,這書不白讀,我還能干別的呢,總能養得起老娘和弟妹的。”
趙斌低頭看了看自己摔骨折的右手,微微閉眼心如刀割,爹不在了我是長子,我要擔負起養家糊口照顧弟妹和母親的責任。
“大哥……”
趙眼淚止不住順腮而下,不甘心,哥哥明明可以才的,他是讀書最有天分的。
趙斌深吸一口氣抬手拍拍妹妹的肩膀,“兒別怕,大哥在。外頭的好活多著呢,賬房活計學徒哪樣都要識字,我還有功名在,總能活下去的。”
“你們看,斌子都同意分家了,那趕分吧。”
老太太眼里出喜來,迫不及待的開口,連遮掩都不打算做了。
五爺爺看了眼老太太,神晦不明。
村長轉著趙興,“大興,你也想分家?你就不怕別人你脊梁骨麼,你大哥可是為了救你兒子才死的呀。”
趙興低下頭沉默了一下,被媳婦馬氏狠狠拽了下袖子。
“當家的……”
馬氏不顧外人在場急的朝他眉弄眼,生怕他改了主意。
“分吧。”
憋了好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
一瞬間五爺爺眼發花頭發暈搖晃了一下,趙離他最近,趕上前用肩膀頂著他的背,怕他摔著,手里還抱著親爹的排位來不及撒手。
五爺爺睜開眼看到孩子托著,嘆口氣拍拍。
“那就分吧。老四家的你別后悔。”
五爺爺深深地凝著老太太,話里似乎有些深意。
老太太躲閃著他的眼神,嘀咕了一句,“要不是老頭子死活不讓,早就應該各回各家了。”
趙皺眉,一臉憤恨難當。
“你們這一家子可真是沒良心,就不怕遭天譴麼。”
隔壁鄰居于嬸子沒好氣的呸了一口。
徐氏著大兒子,不其然看到兒子的手,扎心的疼。
“分吧。”
趙斌站出來替大房主持大局。
“,那就分。”
五爺爺看到大勢已去,還是分了吧,看老太太的樣子也是鐵了心,他們繼續留在家里還不知道要多磨呢。
仰頭嘆口氣,四弟啊,你的算計終究沒用上,白瞎了你這份苦心吶,既如此你可別怪我不念著你當年的恩了。
“很簡單,后山我家去年買的荒地有五畝,還有個宅子都歸大房,剩下的歸我們。”
老太太再一次搶先站出來說了分家的東西。
“你,你……說什麼,你簡直沒人,豬狗不如,你家有二十畝好田,縣城還有一個酒館,你就給孩子五畝荒地,那地里可啥也沒有啊,你讓一家子喝西北風麼。”
五爺爺和其他幾個族老也站了起來,憤怒至極。
趙家老爺子排行老四,人稱趙老四,早年腦子聰明甜會來事,去外頭學了釀酒手藝回來,慢慢的有了家產,他家是村里有的富戶了。
趙老四會來事愿意幫襯鄰里兄弟叔伯子侄的,一輩子積攢了些好人緣。
趙老大是長子像父親,為人忠厚幫忙,踏實能吃苦肯干,釀酒的手藝跟老爹學的,青出于藍,父子二人合力辛苦多年才有了縣城的小酒館。
趙老大的人品好是村里可是數一數二的忠厚漢子,可是趙興麼,呵呵……不好說。
“我家我說了算,我又不是沒給東西,這些家當是我老頭掙來的,我做得了主。”
老太太梗著脖子不屑地懟回去,我就不給那個雜種,雜種生的也是一群小畜生,想要我的家產,沒門!
“娘再給些糧食吧,這樣,你們自己的私房和屋里的東西可以都帶走。”
趙興憐憫的看了眼大嫂和三個孩子,大發慈悲的開了金口。
“大興,你……你好的很吶。”
五爺爺氣的眼冒金星了,言哥你死的不值啊!老婆孩子被人如此狠毒之人欺負!
“大興,斌子就算不能再科舉那也是秀才,你可想清楚了?”
八爺爺也滿臉氣憤,不得不開口,實在看不下去了。
“就這樣吧,我們不爭了,今兒就搬家。”
趙斌挨個著祖母,二叔二嬸,還有三弟和四妹妹趙然,把他們每一個人的臉看清楚。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走著瞧。
趙把排位塞給母親,站出來揚聲,“說好了,我們大房屋里的東西全都帶走。”
“可以,你搬吧。”
此刻已經徹底撕破臉了,大頭都占了也不在乎這點小東西了。
“各位叔伯嬸子,幫忙搬個家,天快黑了,我們想立刻搬。我們屋里所有的東西全部搬走。”
趙家不缺錢,趙老大為人忠厚善良,對兒也是百般疼呵護,趙可是村里唯一去上私塾的娃,獨一份。
你看老太太這個吝嗇摳門的樣能同意麼,那是趙老大拿自己的手藝要挾給閨換來的機會,不答應我孩子上學,我就不干了,你們找誰釀酒找誰去吧。
老太太咬著牙花子才答應的,如今老大死了,可不得快點把一家子給轟出去,眼不見心不煩麼。
于嬸子和徐氏兩家是鄰居往來切,立刻招呼了李氏錢氏等往日里關系好,手腳干凈麻利的婦認進屋幫忙。
“二哥,跟我搬家,誠子哥虎子哥你去我大哥屋里搬書。”
趙機警的跳出來安排,能搬的全搬走,一都不給他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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