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嬰和老三從制藥廠出來,在門口蹲了一會兒,才把推著自行車出來的老鄭給等到。
老鄭聽說玉嬰找他,疑不解,老三不由分說就把他的自行車給搶過來,兄妹二人把他帶到一小酒館,把他按下坐好,才表明來意。
“您這年紀也不小了,我您叔吧!”老三上來就套近乎。
“你們到底要干啥?不是許廠長的貴客嗎?有事問,找我有什麼用?”
“鄭叔,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我就問一件事,廠子里的烏頭是不是丟了!”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烏頭那是隨便丟的,沒炮制好的烏頭,那可是要命的!”老鄭一聽烏頭二字,就炸了,起就要跑。
“大叔,您坐下吧。我只是說烏頭丟了,也沒說是沒炮制的呀。炮制好的烏頭在外面一抓一把,誰稀罕不?”老三慢吞吞地問。
老鄭一聽,頭都大了,這是言多必失啊。他卡著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件事,是不是沒讓許廠長知道?你就給私了了?”玉嬰也不看老鄭,自顧用手指在桌上畫,畫了一個張字。
老鄭的臉都變了,覺這小丫頭好像什麼都知道。
他向椅子上一癱,都哆嗦了。
“你們想做什麼呀?我這人膽小,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把這份工作給做好,想不到……”
“晚節不保是不是?”玉嬰替他說了。
“我就是想再三個月,我就退休了,到時有什麼事跟我也沒關系!”老鄭真是快要哭了。
“跟你沒關系?那要是死人了,跟你也沒關系?”老三咄咄人。
“不是沒死人嗎?”老鄭說完,恨不能自己幾個,這又說走了。
“這樣說,大叔,我就懂了。你們丟了沒炮制好的烏頭,這事你知道。星火文化宮的人中的什麼毒,你也知道。那麼問題來了,你想包庇誰?”
“別!姑娘!這話不能說,我可沒包庇,我跟這事兒一點關系沒有。我是庫房組長,丟東西我有責任,我怕的就是這個呀!”老鄭都快要給他們跪下了。
“鄭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覺得,這責任你擔得起嗎?”玉嬰這一句,語氣不重,可是在老鄭聽來,那就是晴天霹靂,他日思夜想怕的就是這個!
現在天天磨許廠長把人調走,就是想息事寧人,不再有事發生,只要熬夠三個月,他就退休了,工資拿到手,就不會有人追究。
就是事鬧出來,一沒出人命,二他不是當事人,怎麼都好說。
他是想得的,怎麼罪。
“你們別說這些沒用的了,這都是瞎嘞嘞的,胡說有什麼用?按誰手上了?”老鄭想到這里,底氣又足了,口氣也起來。
“也對,按誰手上了?”玉嬰一笑,又轉向老三道,“這事兒吧,他說得也對,跟他是沒多大關系,可是,如果收了誰的好呢?”
“咣當!”老鄭剛哆哆嗦嗦端起茶杯想喝一口驚,聽這句話,杯子直接掉到桌上。
這種玻璃杯壁很厚,沒摔碎,轱轆一圈,水灑到桌上,洇了一大片。
“收錢那就是包庇罪,同罪理。”老三并不了解相當法律,反正怎麼嚇人怎麼說唄。
“收錢?我可沒收!”老鄭又自了。
“沒收就好,您這麼大年紀了,辛苦了大半輩子,落個平安最好,我們跟誰也沒仇,也不想讓誰不痛快。”玉嬰見菜都送上來,拿起筷子給老鄭布菜。
老鄭眼睛都直了,顯然是嚇到了。
“收錢……收多錢算是有罪?”他忍不住問道,又解釋,“我就是好奇,哪有人給咱送錢!就是說萬一,萬一呢!”
“五百就能定罪了。”玉嬰哪知道他能收多錢。
不過用現在的價,和他們的工資,還有世面上隨禮的份額推了一個數出來。
五百元相當于老鄭的半年工資,這數對方又拿得出來,又讓他不能拒絕。
果然,一聽說五百元,老鄭又不淡定了。
“五百,呵呵,五百。”服務員已經過來把水漬干了,又蓄了一杯水。
這次老鄭沒急著端杯,用手指在杯口劃來劃去,一看這小心眼就不停轉著呢。
“鄭叔!”老三突然提嗓門斷喝一聲。
“啊!咋地了?”老鄭猛打一個哆嗦,差點從椅子上下去。
“鄭叔,吃菜吧。”玉嬰都有點同他了,夾了一塊豬頭給他。
“咳,我這也吃不下,飽了,要不我先走了……”老鄭坐不下去了。
“鄭叔,你先不急著走,聽我說兩句話就行。”
玉嬰住他。
“那你說。”老鄭這臉跟上刑場一般。
“我娘跟我說過,人活著圖個安心,這樣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對誰也沒好。你看你睡了大半輩子安穩覺,就讓這五百元給坑了?現在后悔還有機會!”
“哪有五百元,可別胡說,這話可不敢說!”老鄭抹了一把汗,遲疑一下又說,“機會?”
“對呀!機會!就是你現在去公安機關報案,算自首,什麼事也沒你的,你也看到了,我們跟許廠長在談合作,這合作是有百分之九十把握的。到時我們說什麼,也要聽是不是?你的工作是要保住的,退休金更沒問題!”
“對,鄭叔,你去把自己摘干凈吧!只要能摘干凈,我們保你沒事。就是制藥廠真用這事為難你,你的退休金,我們宋家保了!”
老三又給他吃了定心丸。
“真的嗎?那要是這樣,我可就信了!”老鄭一聽這話,當時就來了神。
這些天,這件事要折磨死他了,現在能水落石出,也是一件讓他高興的事,總算能松一口氣。
玉嬰說得對,大半輩子都睡安穩覺的人,讓五百元給毀了,不值得。
老鄭有了主心骨,飯也不吃了,直接就奔最近的派出所去投案。
玉嬰和老三沒有跟他去,有時出面太多也不好,容易誤導,這事兒還是要相當部門出面辦,才名正言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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