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家里寄信過來,托我問你的好,一直不得機會見你。
你父親說,你弟弟角兒了,現在聲名遠播,唱一出戲,底下的戲迷好把嗓子都喊啞了。
每場戲唱完,戲迷往臺上送東西,堆得戲臺都沒落腳了,跟上貨似的。
他還說……”
“夠了。”馮初打斷了的話,“青茄,我不想聽見關于他們的事。”
青茄無奈嘆了口氣,雖然戲子是下九流,可畢竟馮班主和戲班子里的角兒們,都是他的家人啊,打斷骨頭連著筋。
知道馮初向來說一不二,也沒敢再勸。
“你我是同鄉,進宮這麼多年,我也沒怎麼照顧過你。
李小主子,以后你到那伺候,就算不能大富大貴,也能太平安寧。”
馮初說完,青茄便點了點頭,“是。馮哥兒安排的去,定錯不了,那我就先謝過你啦。”
隨后福了福,還是被他又提醒了句,“以后,別我馮哥兒。”
青茄懵了懵,沒有多問,這宮里的奴才,在學會說話之前,先學的就是閉。
馮初代好務府的事,稍稍安心了些。
他不想聽青茄這般稱呼自己,因為他始終記得,那一日,站在臺階下的李眉嫵,回眸忍笑,喚了他一聲“馮哥兒”,說“我心悅你”。
他想將這聲“馮哥兒”埋藏在心底,除了,不想聽別人這般。
.
紫城里,又下了一場雪。
這雪來得蹊蹺,驚蟄已過,本是沒有雪的,不知怎麼,紛紛揚揚又下了一場。
侍寢過后,又被晉封人的李眉嫵,必得向皇后娘娘請安。
務府送來的宮和太監,都沒有太多興致去看。
不想立威,也懶得拉攏,任由青茄扶著自己,去景仁宮向皇后娘娘請安。
景仁宮里,因為夜里那場大雪,撤下的炭火,又重新端了回來。
皇后也想不到再次看見,是以這樣的方式,早前聽聞衛嬪給皇上送了個人的時候,沒放在心上。
發現是這個小浪提子爬了龍床,想將杖斃也遲了。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李眉嫵跪在地上,皇后只是將目從上淡淡一掃,隨后仿佛看見一只臭蟲般,收回了目。
皇后不發話,就得始終跪在那里,不能像側兩旁、那些皇上的人們一樣,坐在那里,各懷心事。
“衛嬪的子想來是大好了,本宮前幾日才責罰了李眉嫵,你就把獻給了皇上。
可是因本宮不適,沒有接你前來請安,所以想給本宮一個驚喜?”
皇后這話說得極不面,可生來就不喜歡做母儀天下的姿態,跟皇上青梅竹馬的分,無人能及,也是縱的資本。
“臣妾不敢。”衛水立刻跪在皇后面前,“那一日皇上來臣妾宮里,逗弄五皇子。
李人一直照顧五皇子的飲食起居,得以機會被皇上看中。
臣妾罪該萬死,請皇后娘娘責罰。”
貴妃孫舒坐在旁邊噗嗤一樂,“皇上看上了個小宮,搞得如此驚天地。
皇后娘娘這般襟,不像一國之母,倒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大夫人。
明晃晃的用罰跪折磨一個低階妃嬪,也不怕下人瞧見了笑話去。
若是皇上寵幸個小宮,都要弄得闔宮不寧,只怕日后太后娘娘、連秀大選也不敢辦了。”
孫舒一番話,顯然是將皇后架在火上烤,氣得皇后口悶疼。
“起來吧。剛才若非孫貴妃拉著本宮說話,本宮早已經李人平了。”
皇后皮子沒有貴妃利索,忽然想起衛嬪的諸多好來,有攀附自己,雖然是個不中用的,但能幫自己罵人,做一條瘋狗,想來也不錯。
貴為皇后,總不好親自下場跟這幫妾們,槍舌戰。
青茄立刻將李眉嫵扶起來,在靠近屏風的地方坐穩。
“衛嬪也起來吧,討皇上歡心本沒錯,不過就算培育再多的心腹,也不如調教好自己的子,再為皇上多添幾個皇嗣要。”
皇后給了臺階,衛水立刻應下,“臣妾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蔣婉坐在一旁,閑來無事磕著瓜子,毫不顧忌形象的,將南瓜子皮扔得到都是。
心煩極了,平常還能端端架子,現在只想將李眉嫵那張臉撕爛。
衛水也就算了,是朝中大臣的兒,被送進宮里來獻給皇上,無話可說。
可李眉嫵憑什麼,一個賤婢!坐在那里雙眼無神,真不知道皇上看中什麼了。
而自己昨兒去養心殿給皇上送參湯,皇上對待自己明顯沒有從前熱了,準是這小狐子分走了皇上的寵。
“貴妃娘娘說話也未免太過難聽,不是搬出皇上,就搬太后娘娘出來人。
皇后教訓一介奴才,難不還要看貴妃的臉?
這種賤婢,若不敲打敲打,以后這宮里的下人們,誰都敢隨意爬龍床,何統?”
蔣婉的一席話,說得景仁宮雀無聲。
不知從什麼時候,李眉嫵的出現,讓后宮的格局悄然發生了變化。
從前皇后和婉妃互相看不上,連表面的平和都沒有,如今婉妃竟然會幫著皇后說話,著實新鮮。
“婉妃這一口一個奴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李眉嫵沒有被皇上連封兩級,短短數日就從選侍變人呢。
倒不知是皇上的圣旨有誤,還是我們都瞎了。”孫舒搖著扇子,只當說話是放屁。
“好了,大家同為姐妹,切莫傷了和氣。”皇后并沒有接蔣婉拋過來的橄欖枝,再次將目放在李眉嫵上。
有那一刻,突然覺得,宮里多了這麼一個小浪提子,不是什麼壞事。
蔣婉霸占著皇上,讓皇上三千寵于一,已經太久太久了。
每次勸皇上雨均沾,都惹龍不悅。如今有個現的狐子,分皇上的寵,也算去了一個心頭大患。
畢竟,爭寵是小事,皇嗣才是大事。
皇上一直獨寵蔣婉,難免會搖國本,對立太子之事橫加干涉。
陳曼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二皇子的太子之位!
“這雪下得愈發急了,妹妹們也早點回去,以免路跌跤。”
“是。”眾人起行禮。
出門時,孫舒還在同蔣婉玩笑,“雖不是六月飛雪,三月下雪也是樁怪事,不知宮里是不是有冤。”
蔣婉咬著牙,瞪向,“貴妃娘娘此話何意?”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早上聽聞,宮里之前闖進來那個刺客,本不是從我兄長的軍營里跑出來的,而是婉妃派去刺殺皇后娘娘的。”孫舒說完,放聲朗笑,仿佛道破了什麼不為人知的。
蔣婉不知是氣是嚇,霎時間臉蒼白,“何人傳出的謠言?污我清白?”
孫舒信口胡謅,“,本宮就是聽李人說的。”
蔣婉從背后剜了李眉嫵一眼,按耐住狂跳的心臟,故作鎮定,“那刺客是馮公公親自審的,皇上也認了馮公公審訊出來的口供,此人就是從孫大人的監牢里跑出來的。
貴妃娘娘這話,是懷疑馮公公,還是懷疑皇上啊?”
孫舒懶得跟繼續嚼口舌,早由自己的宮青薇扶著,往遠走了。
倒是被潑了一頭臟水的李眉嫵,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沒什麼反應,聽見“馮公公”三個字,本能的回了頭。
的微愣,在蔣婉的眼中了心虛。
了殺意之后,突然覺得今日這雪下得極好,便于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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