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壽辰,坤寧宮萬頭攢。
才收了朝中大臣送得賀禮,太后左等右盼,終于聽到了暢音閣那邊傳來的弦聲。
“云杉,可是戲要開場了?”
“老祖宗,奴婢派人去問了,馮班主說這會兒正調弦呢。
若非萬事俱備,怎敢污了老祖宗的耳朵。”云杉抿著樂。
太后已然坐不住了,“走,陪哀家出去轉轉。
一直坐在這坤寧宮接命婦請安,哀家的腰都快斷了。”
暢音閣就建在坤寧宮旁邊,走幾步就到了。
太后進園子的時候,貴妃已經坐在那了,皇上和其他嬪妃還未到。
“臣妾給太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
“起來吧。”太后由云杉扶著坐在太師椅上,未看一眼,目始終在戲臺上。
馮班主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計,帶著戲班子里的角兒們和弦師,過來給太后請安。
“免了。你們甭管哀家這個老太婆,去忙自己的事去。”太后一向沒什麼架子,不是什麼世家小姐出。
夫君曾是王爺時,就被寵得無法無天慣了,如今當了太后,更懶得拘泥于規矩。
馮班主使了個眼,戲班子又恢復了忙碌,他沒去后臺盯著,而站在太后邊伺候著。
“班主站著做甚?來,坐下等。”太后發話,馮班主也不再推辭。
“多謝太后。”
孫舒在旁站著,臉上不敢有毫不恭,“不知太后提前駕臨,戲班子準備得遲了。”
“欸,孫貴妃這說得是什麼話?既然是哀家想提前過來,與戲班子何干?”
太后說完,眼睛盯著戲臺,卻是在同馮班主閑談,“你這戲班子不行,弦像要斷了一般,一會兒開腔,豈非傷了伶人的嗓子?”
“太后,這些弦兒不是馮班主帶過來的,是宮里準備的。”云杉在側小心提醒了句。
孫貴妃臉上有些難看,“母后,臣妾恐戲班子里帶進來的東西不干凈。
若是里頭藏了暗,傷著太后,可如何是好。
故而讓太監出去采買的。”
“胡鬧!”太后發了脾氣,“暫不說馮班主聲名遠播,就算他真的瘋魔了,要來害哀家,孫貴妃覺得宮里的侍衛都是擺設嗎?”
孫貴妃怎敢在太后壽辰,惹太后生氣,立刻福行禮,“臣妾主請纓接下這暢音閣的事,為了哄太后高興。
是臣妾思慮不周,反倒給太后添堵,還太后恕罪。”
“太后娘娘,草民家在閩越之地,路途遙遠,銅鑼梆子不便攜帶。
幸得貴妃娘娘恤,為草民周全著,草民激不盡。”
馮班主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替貴妃解了圍,不忘恭維太后,“太后娘娘好耳朵,弦才拉了一聲,就知道不堪重負。
不過無妨,戲班子是草民糊口的家伙事,草民能讓這弦起死回生。”
“咱們太后這副耳朵,可是大銘絕無僅有的。”云杉跟馮班主一唱一和,哄得太后臉上又見晴天。
“曲有誤,周郎顧。
要我說,太后可比周郎厲害多了。
莫說能聽出弦的優劣,待會兒馮班主這些小猢猻們,就算銀槍舞慢了半拍,太后也是知道的。”
“你呀,這張巧,盡撿哀家聽的說。”太后話里埋怨,眼睛卻始終帶笑。
馮班主立刻拱手,“太后行家,草民佩服不已,萬不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放肆!”貴妃警告的遞過去一眼,“下九流的玩意兒,怎麼敢跟太后相提并論?”
云杉的腦子里空白了兩秒,很想幫貴妃圓回來,然后發覺實在找不到措辭。
自孫大人辭去兵部尚書一職,由皇后嫡出的二皇子頂上后,貴妃的腦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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