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啟程的那天,沒有騎馬,而是改了乘車。
在閩越的宅子沒有賣,因為總覺得,自己何時還會跟他再回來。
收拾好行囊,乘上馬車,先回了馮父的宅子里辭行。
馮父仿佛一夜之間又老了許多,在茶水間閑話時,著自己的煙袋,一直沉默不語。
馮初只默默幫他點燃,坐在他旁不遠的地方。
“這次離開,怕是以后就不回來了吧?”
馮初沒做什麼承諾,但心里也跟明鏡兒似的。
“這次我無家可歸,很激您的短暫收留。”
李眉嫵在一旁有些疚,很想保護他,奈何時局,事不隨人愿。
馮父聽了這話,似乎有些生氣,拿著煙袋猛磕了一下,方才抖了抖手,抬高了聲音: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明擺著不拿我當家人。
你這個人記仇是不是要記一輩子?”
馮初抿了抿,沒言語。如果有來生,他卻是不想再生在馮家了。
做馬夫也好,走卒也好,再也不當太監,再也不!
“唉!”馮父又了一大口煙,似乎安著自己:“走罷走罷,都走都走,走了好,走了沒人煩我。”
馮父不是矯的人,這半生什麼凄風苦雨沒過,很快調整好離愁別緒,跟自己和解。
“你去京城也好,正好馮輕和白也在那,以后也能有個照應。”
馮初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誰照顧誰?當然是在大銘呼風喚雨的權宦,照顧他的家人。
“行。”他答應了。
其實他有那麼一的后悔,從前他在司禮監掌權的時候,何必跟馮家關系跌至冰點,這麼多年。
他始終默認自己是孟淵的家人,所以跟孟淵的另一個干兒子——姚牧,同手足。
而在心里不斷暗示自己:馮家跟自己無關,他不幫他們,也不害他們。
隨著年齡的增長,再仔細回想起過往的曾經,只覺得何必呢。
“以后我手里有了余錢,會將馮家班被抄家之后的損失,也都補回來。”
馮父:“不用惦記這些事,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活著,善始善終。”
這也是他唯一的盼。
馮初不由自主的想起干爹,孟淵那時因為他找人的事,頭痛不已。
并且警告過他,不要跟人糾纏不清。
如今不聽老人言,落得這部田地,但他從未后悔過。
即便重來一次,他還是愿意為了他的姑娘碎骨。
是害得他一傷痛、有家不能回,可是他說是他的福星。
馮初前腳剛走,后腳馮宅便免于平靜。
有幾個人著布,會聚到了馮家班的門前。
為首的是個五大三的婦人,扛著一桿大旗,將馮家班的看門人著實嚇了一跳。
他早前聽說過起義軍到拉人頭,沒想到跑到人家宅抓壯丁來了。
“好家伙,嬸子們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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