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依雲首府，明佑先去浴室洗澡，傅染則推開落地窗來到臺。

晚風蕭瑟無味，掠過巨大蔚藍的游泳池，撲在臉上有種清鹹味。

腔一口氣堵悶，至今仍無法疏散。

把四肢蜷窩進沙發，手機響起時震發生的聲音著玻璃麵茶幾發出刺耳無比的靜。

傅染嚇一大跳，拿過手機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後接通。

「喂？」

一片靜謐無聲。

把手機拿到面前，見顯示正在通話。

「喂？」

空寂的夜，只能聽得到傅染的說話聲，不再開口，似乎已然猜到對方是誰。

良久沉默，傅染任涼風侵襲，屈起膝蓋，頭枕著沙發椅背。

兩人僵持著誰也不說話，眼見明佑從浴室出來，一件白浴袍慵懶地穿在上。

傅染握手機，像是在跟空氣說話，「哥哥，你真要訂婚了是嗎？」

另一頭傳來輕微的嘆息。

很淡，如若不是聽得仔細很容易忽略掉。

傅染手指攏，得不到答案，掐斷手機把它從耳旁挪開。

恰好明佑推門走出來，「跟誰打電話？」

傅染忍住眼裏一酸意，「打錯了。」

「是麼？」明佑長微屈坐到沙發上，一手拍拍傅染的示意往裏靠，「方才我爸打電話來，老大的訂婚宴讓我們多費心。」

「嗯。」傅染輕應，鼻翼微乎其微發出個簡單音節。

明佑似笑非笑地向傅染，「答應這麼乾脆？心裏憋著什麼壞呢吧？」

傅染想一掌揮開面前這張臉，索蜷起肩膀背向明佑，「我可沒你那心思。」

肩膀驟然一，明佑用力扳，傅染抵不過只得又平躺在沙發上。

「我知道你心裏難，我想想……是不是有種撕心裂肺的覺？還要眼睜睜看他訂婚，說不定你們倆之間好的記憶這會全打破了吧？」

「……」

傅染手肘支在腰際，撐起上半，「明佑，我祈禱你哪天也遇上這種事。」

「我要遇上，我肯定二話不說搶過來，你敢麼？」

氣結，「怎麼不敢，我好歹也是傅家兒，雖不如羅家有權勢，但在迎安市也能獨當一面，你都說我們倆有，真到那份上，我就開車衝過去，我不信他不跟我走。」

傅染眼見明佑角笑意漸逝，眼裏細芒寸寸結起冰寒。

也是惱了才會口而出，怪只怪明佑專做些揭人傷疤的事。

聰明如傅染，腦子轉得快，還不等明佑發怒，早已悄然服。

「明佑，這些話你以後別說了行嗎？你答應過護我周全，你過去的事我也沒開口問過你，我心裏是難，哪怕那時候懵懂不懂，但畢竟傷疤好了，一時半刻還是忘不了疼……」

傅染真覺得，有做演員的潛力。

只懵懂不懂五個字，便讓明佑卸去心裏不適。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為什麼聽到傅染先前的那番話時，會莫名心煩氣躁，焦慮難安。

他似乎已經習慣旁邊有傅染的存在，習慣每次回家，看到主臥的那盞燈早早亮著。

他拂開心頭煩悶，拉起傅染的手，「走，睡覺吧。」

自那晚后，傅染沒有再接到過類似的電話。

明家和羅家開始大肆準備訂婚宴，明錚攜帶羅聞櫻高調出現在公眾場合。

傅染在明家見過他們幾次，羅聞櫻不喜說話，明錚見到也只是自然從容地打聲招呼，不會有過多的話。

半個月後，訂婚宴最終商定在明佑與傅染當初訂婚的地方舉行。

李韻苓忙於張羅，事必躬親，傅染對實在佩服。

暗地裏不止一次反對過這門親事，可人前卻盡心盡責維護慈母的形象。

連氣球擺放位置都要經確認，甚至比親生兒子的訂婚宴還要用心。

傅染是過來幫忙的，可陪在李韻苓邊，哪裏有手的份。

站在佈置一新的場地中央，抬頭向升在半空的兩個氫氣球，玫瑰馥郁而浪漫的香味從半空傾灑而來。

傅染晃眼，待會，此地又將有場轟全城的聯姻舉行。

「小染，你也回依雲首府吧，在這也沒事，晚上跟佑一道過來。」李韻苓見明錚停車向這走來，索攆走傅染。

「好。」本不想來，如釋重負緩口氣，轉才走幾步卻迎面遇上了明錚。

傅染斟酌后，還是開口喚道，「大哥。」

「嗯。」他禮貌點點頭，沒有多看一眼，大步穿過傅染側來到李韻苓跟前。「媽，勞您費心。」

傅染背影僵直，始終背對著二人，他當如空氣一般，連頓足說句話都覺多餘。

明錚和李韻苓說話的間隙，餘見傅染走出去的影。

他眼輕斂，跟著李韻苓走進大廳。

明佑回到依雲首府，上下樓通通翻遍也沒找到傅染，詢問過蕭管家，只說回來過一趟，但很快又出去了。

他開車趕往明錚的訂婚現場時，已是晚上8點。

在車上明佑分別給傅染的朋友和家裏打過電話，都說沒有見到。

他又去工作室找一圈，以及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不見的影。

明佑衝到訂婚現場，大廳觥籌錯，不人見到他都舉杯打招呼，「三……」他卻完全視而不見，直到遇上李韻苓。

「媽，傅染來過嗎？」

「不是和你一起來嗎？」李韻苓眼見不對，忙拉住明佑，「搞什麼，真是讓人不省心。」

「媽，你別管。」明佑匆忙撇開后在大廳焦急找尋，他把正在應酬的明錚拉到旁邊，「傅染在哪？」

明錚神冷峻，不著痕跡撥開明佑的手，「是你未婚妻，怎麼反倒來問我？」

「別跟我打啞謎，真當別人都不知道你們的事？至今沒有面，難道你不擔心？」

明錚臉部的淡漠被碎，眸泄出慌，「會不會去了朋友家裏？」

「我都找過了。」

「明錚——」不遠，羅聞櫻在招手。

明錚恍然想起什麼，他報了個地址給明佑，「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在那。」

明佑驅車趕往明錚說的那個地方，他把天窗打開，左手手臂橫出窗外，冷風吹得他每個孔均在劇烈收。

他心難得的不爽，這個人！

明佑又氣又急，卻有種異樣的愫同時縈繞至心間。

那般淡然而堅強，卻也有不願面對要自我逃避的事。

只是逃避真的有用嗎？

莫名的，他竟生出難掩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