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的車消失在僻靜的弄堂。

尤柚兩手抱膝蓋慟哭，完全想不到今後該怎麼辦，心中都有個純潔的夢，都希能將第一次給自己將來的人。

一道趔趄黑影不知何時靠近而來都不知道。

黑影遮住尤柚的半個子。

「呦，小妹妹，怎麼哭了？」

尤柚害怕地抬起頭，看到一名醉漢扶著牆壁就站在跟前。

害怕地停止啜泣，起忙要離開。

李琛開車出去，並沒有立即離開，他把車停在能進弄堂口的唯一一條路口前。

「小妹妹去哪啊？陪哥哥好好玩玩——」嗆人的劣質酒味道熏得尤柚直想吐。

不敢說話，抱住外套大步要離開。

「站住！」醉漢上前扯住的袖子把一把推倒在地，「裝裝裝，裝什麼裝？這條街上的人——嗝，都是賣的——」

「我要回家。」尤柚害怕地著牆壁，「走開！」

「多錢，一百塊？」

尤柚向過來的臟手死命掙扎，扯開嚨呼喊，「救命啊，救命——」

「什麼！」男人心虛地向四周。

「別我，我要回家，爸爸，姐——救命。」

「我讓你，讓你！」

尤柚當時只覺什麼東西潑到了臉上，眼睛疼的睜不開。

接著一簇亮簇擁而來，什麼都顧不得，兩手死命捂住眼睛和面頰的部位，「啊——」

醉漢嚇得靠著牆壁不敢彈，眼見四周沒人，他兩發著牆壁挪步移開。

尤柚栽倒在地，把頭悶外套想躲開火勢。

李琛在路口守了會，直到看見輛計程車過來他這才發引擎離開，這個時候尤柚最不想見的就是他。

……

傅染聽完的話，全卻是冰涼徹骨，他們當時都想不通李琛為什麼要毀尤柚的臉，原來……

尤柚愧難當，「姐，對不起，李家的律師找到醫院來，說給我們兩百萬封口費。爸爸和媽媽起先也說要告李琛，我把那晚發生的事告訴了他們。爸爸說，沒有一點證據能說明是李琛強暴我，以後治療和整容的費用我們本出不起，既然李家願意私了，也只有這個辦法。」

傅染嘆口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起先沒臉說，媽媽說這件事誰都別告訴，後來鬧到了網上李琛被帶走，輿論的力之下我更加說不出來，姐，對不起，對不起。」

傅染手抱住尤柚，經歷過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痛苦。

叔叔嬸嬸當時的想法哪怕自私卻也是唯一的出路，更不可能去怪尤柚。

和所有人一樣，當初堅信那不是真相，可偏偏現實這樣殘酷，那就是事實。

「兩年前我一直提心弔膽，李琛質問我，他說尤柚，我真的這樣對你了嗎？姐，我想搖頭的，可是我看到爸爸媽媽憔悴的臉，我不想他們以後為了錢而愁白頭髮……」

「尤柚，別想了都過去了，」傅染在尤柚背後拍了拍以示安，「不能怪你，這件事大家都有責任，但你的苦卻是最多的，都夠了。」

傅染勸尤柚吃了飯，再幫著收拾完屋子這才離開。

冬天的風如一把把利刃飛快割開臉上的，兩手攏大。

黑的過膝長靴隨著主人的心不在焉而走出凌腳步，傅染把手進兜，風勢揚起頸間的圍巾，也一下下模糊了的視線。

想起很多事。

想到尤柚那張臉，想到尤柚在那個同樣如今天般寒冷的夜裡，嘶喊尖時的無助。

想到叔叔嬸嬸跪在急救室外讓老天保佑的場面，想到尤柚一次次喊疼，怕自己的臉沒了。

想到李琛被趕出病房時眼裡的灰敗。

想到明佑說他沒有手時的冷靜，以及得知不相信后的惱怒。

想到李琛無罪釋放，爾後到的一波波網路暴力攻擊。

想著想著，傅染想到明佑跟說，改天讓媽挑個好日子，我們結婚吧？

腳步落得很慢很輕，兩條卻像灌滿鉛一般的沉重。

再多惆悵涌到邊，還是世事難料四個字。

傅染抬起頭仰灰濛濛的天空，不怪叔叔嬸嬸對的刻意瞞，但心底一能融進這個家的弦卻被無力地撥了。

「小染。」

轉過，看到叔叔追了出來，腳步急促，風獵獵揚起他的大一角。

傅染抹去眼底的淚痕，極力強忍，嗓音有些，「叔叔。」

「小染，」叔叔順著路跟傅染一起往前走，起先誰也不說話，深淺腳步聲錯，過面頰的風凜冽得厲害，傅染只覺的心被刮一道道。

若說不難，自己都不會相信，當初的堅持其實對叔叔嬸嬸來說是最大的考驗，傅染盯著腳尖，其實他們一早就能告訴……

叔叔猶豫再三，還是不忍再瞞傅染，「尤柚這孩子心理力一直大的，有件事放在心裡不敢跟你說，也怪我跟你嬸嬸，其實兩年前……」

「叔叔，我已經知道了。」傅染頓住腳步，打斷叔叔的話，他言又止正好不知怎麼開口。

「你知道了？」叔叔吃驚。

傅染口的窒悶剝繭散去，尤柚的事沉澱至今，誰都沒有力氣去怪別人。

「小染，你不怪我們就好，你嬸嬸也希你別有心結，還有那兩百萬，你是不是也是借來的？」

傅染搖搖頭，「我們都別放在心上，錢的事也別有負擔，是一家大型企業的捐款，所以你們什麼都別想，好好給尤柚治病吧。」

刻意把話說得輕鬆，不想錢的事再給他們一點負擔。

傅染站在原地看著叔叔走回去的背影，兩年時間，他的背有些駝了，兩鬢也有了白頭髮。

轉走向停在不遠的車，腳步由沉重變得越發鬆快，至尤柚恢復得很好，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