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尚算冷靜,在明佑即將要槍走火之際把他推開。
他雙手捧住的臉,指尖一遍遍勾畫傅染的線。
口那顆殘缺不全、千瘡百孔的心臟卻跳得異常有力,彷彿被注了新鮮的,每一下都恨不能撞穿明佑的心房。
傅染只覺口乾舌燥,兩手握住明佑腕部,吐出的息聲也見嘶啞。
注意力再度回到熒幕,但由於中間跳過了一段,整覺被消淡,傅染挨到最後困得要命,腦袋幾次到明佑的肩膀。
他手扳住的臉,讓枕到自己肩上,「睡會吧。」
「電影結束的時候一定要醒我。」瞇著眼睛,話語已經模糊。
明佑並未答話,手指只一下下敲在沙發把手上。
……
待最後一道菜端上,服務員出去后又折回。
包廂的燈忽然盡數被熄滅。
明錚放下手裡筷子,「怎麼回事?」言語間已見不悅。
一輛蛋糕車被推進包廂,羅聞櫻走過去自服務員手裡接過車子,在門被掩起的同時,清了清嗓子唱道,「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明錚自座位上緩緩站起。
羅聞櫻把蛋糕推到他跟前,嗓音溫,「生日快樂。」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慨,明錚以往的二十幾年,恐怕真正開心過生日的時候並不多。
一個私生子的份擺在那,從他出生至今,哪一次生日是值得別人為他大肆慶祝的?
轉的焰火發出歡快的音樂,明錚過冰藍的火焰向站在對面的羅聞櫻。
「謝謝你。」
羅聞櫻取出剪子剪斷中間的銅線,並隨手把燈打開。
陡來的亮刺眼,也不過才關一會時間的燈,竟然就不習慣了。
把切蛋糕的刀子遞給他,明錚自始至終抿線,爾後,瘋狂地灌了很多酒。
羅聞櫻扶著跌跌撞撞的明錚走出蠡園,夜風犀冷無比,直灌領口。
另一手穿過明錚腰后,手掌心及到男人有力繃的腰線,臉不自覺酡紅,「早知道就讓你一個人出來,服務員見你醉這樣,說不定當流浪漢給收留了。」
「背地裡說人壞話可不好。」明錚抬起腦袋,灼熱的鼻息噴灼在羅聞櫻頸間,他只是喝多,倒不至於喝醉。
「不過要將你這幅樣子上傳到公司論壇肯定彩,那些個小姑娘看慣你正兒八經的模樣,哪裡見過你這樣?還不瘋了。」
羅聞櫻覺力不從心,一個大男人上也沒見多,卻重得幾乎要散一把小骨頭。
「說說清楚,」明錚口齒不清,「我現在哪裡不正經了?」
「我是說你平日里太正經罷了。」
羅聞櫻把明錚往停車場方向帶,「老大,你還能開車嗎?」
「試試吧。」
羅聞櫻走到自己的車前,可不敢真的讓明錚試,「我送你回去,快上車。」
明錚雙手趴在車頂,羅聞櫻拉開車門要坐進去,「杵著幹嘛,走啊!」
他站在原地一不。
羅聞櫻回到明錚側,臉湊過一瞧,徹底被雷倒。
居然這樣都能睡著?
他俊臉著冰冷的車頂,兩手環圈,睡相倒是難得的乖順。
濃的眼睫在眼角下方落了一排影,羅聞櫻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明錚,走了!」
他子一歪,往旁邊栽去,他只當是在家裡的大床上呢。
羅聞櫻驚呼聲,想也不想便出手抱住他的腰。
腳步移到他後,這樣才算勉強將他抱穩,明錚等於將全重量到上,打開車門,吃力的將他塞進副駕駛座。
傅染期間朦朧睜開過眼,看到熒幕依然在播放原先的片子。
明佑拍拍的臉示意繼續睡。
睡得太沉,再醒來發現還是他們看得那部片子,輕眼角,拿過桌上的可樂喝了口。
「困麼?再睡會吧。」
小憩一會果然神抖擻,「幾點了?」
「還早。」明佑目盯著熒幕,傅染順他的視線去,看了半分鐘后,依稀覺得這片段很悉,看過。
傅染放掉手裡的可樂,手從包里掏出手機。
凌晨十二點二十。
緻的細眉蹙,似怕看錯了,又向電影院的掛鐘。
還是十二點二十。
腦子迅速蘇醒,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傅染把自己的東西塞進包,看也不看明佑一眼起要走。
明佑扣住的手腕,「去哪?」
「回去!」一甩手,是甩掉明佑的拉扯,傅染手掌撐了下,兩條毫不遲疑往外走。
明佑隨後追出去。
他們幾乎是拉拉扯扯走出的電影院,傅染的車還停在吃晚飯的那家餐廳,走向路口要去攔車。
明佑拽住的手臂,「我送你回家。」
「我不是要回家!」傅染猛地揚聲,話里的尖銳令明佑稍怔,也沒想到會發這樣的火。
「你怎麼了?」他鎖眉頭,臉也開始布滿沉。
「明佑,你這樣做無非是要讓我錯過時間,有意思嗎?說到底不過是份禮而已,用得著你花費心思嗎?」
「你也說沒意思,那你這麼介意做什麼?」
傅染咬,撕裂的疼痛提醒著的理智,頹然無力,站在原地,「他是你……」傅染頓了頓,又道,「哥哥!」
「傅染,他沒把我當過弟弟,我也沒把他當過我的大哥!」明佑背而立,一張臉忽明忽暗地看在眼裡辨不清。
傅染低嘆,二十幾年來的生疏和敵對,李韻苓夾在中間,時刻讓明佑記住明錚的居心叵測,是把一對有可能靠近的親兄弟越推越遠。
提起包要走。
明佑惆然的聲音夾帶著一種類似於悲涼的尖銳,「傅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生日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奔出去的腳步漸漸變慢,最後佇立在離他不遠的廣場中央。
「老大的生日只和我相差20天,也就是說,我媽和趙瀾是同時懷孕的,」明佑步履維艱,這刻的沉重也是在他積了二十幾年後才得以發,他走到傅染後,繞過一道黑影站到跟前,「我媽知道的那刻,我看到眼睛里含著淚,卻依舊要保持得的笑容對我爸說,好,你把老大接回來吧,再怎麼說他都是明家的長子。但是我媽恨不得咬掉趙瀾一塊,我也覺得很累,裝得太累!」
傅染當然能明白李韻苓那時的心境,作為人,誰都接不了這樣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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