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只知道走了一路，哭了一路，又停了一路。

頭髮凌地披散在腦後，腳步趔趄，實在太累，連都提不起來，抱住雙膝蹲在路邊，看到自己的影子也無助地小小的一團。

明佑前二十幾年被明雲峰捧在手裏，失勢后傅染離開他時的痛，他如今都一分不差還給了。

傅染咬牙關，看到眼淚砸在腳邊，漾出一個個淺顯的水痕。

沒想過明佑會這樣對，更沒想過他跟尤應蕊之間的事。

傅染手掌撐著路面起，一時暈眩，人搖搖晃晃連路都走不穩，走個三步，實在無力又蹲下去。

世界好像坍塌了，頭一次為傾盡全力，臉上被結婚證砸過的地方作疼，眼淚淌出來流刷而過，更是火辣辣似要掀開一層皮。

也不知走了多遠，傅染逃也似的遠離中景濠庭，上的很快被風乾大半，腳步拖著向前，耳邊傳來急促的汽車喇叭聲，傅染充耳不聞，直到聽到有人喊。

「小染？」

似是難以置信，明錚打開車窗，把車停穩在路邊。

傅染轉過，同明錚打了個照面。

「真是你。」明錚解開安全帶下車，副駕駛座上的羅聞櫻收起手裏的資料夾，也從另一側下來。

傅染看著走近的影，全粘稠的難極了，明錚目在上掃了圈，「你怎麼會弄這樣？究竟出什麼事了？」

「哥哥，你送我回家吧。」傅染沒有多開口，眼睛紅腫地盯著明錚。

他目落到傅染頸間，看見一個深刻的吻痕，介乎於紅和青紫之間。

明錚單手扣住傅染的手肘，羅聞櫻自走到後面，「讓坐在前頭吧。」

明錚把傅染塞進副駕駛座，並幫扣好安全帶。

車子發后緩緩開出去，明錚眸子過後視鏡睨向傅染，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在半途把送上車，比撿條流浪狗還慘。

羅聞櫻知道明錚此時的心思不會再在手裏的文件上，端坐在傅染後，明錚張地回過頭，「Ｅｖｅ，把外套遞給我。」

羅聞櫻將明錚放在後車座的外套遞過去。

明錚順手披在傅染上，「小染，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傅染只一個勁地搖頭，「我要回家。」

羅聞櫻看到明錚握著方向盤的手在慢慢圈，傅染咬牙關沒在開口說過一個字，明錚眼裏的戾越漸聚攏，隨時似要發出來的樣子。

這也是羅聞櫻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傅染，車子很快停在傅家門口，明錚替傅染打開車門，羅聞櫻跟跟著下了車。

傅染攥了領往裏面走去，明錚俊臉繃，不死心地拉下手腕，「小染，究竟出什麼事了？」

「我好累，想回去睡會。」傅染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往裏面走。

羅聞櫻站在車旁，目從傅染上收回，「能讓一個人失魂落魄這樣，肯定跟男人有關，」羅聞櫻若有所思睇向明錚，「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還不是小事。」

明錚冷著臉，清冽眸子同羅聞櫻對。

「跟王總約好的時間在１１點，」羅聞櫻適當提醒句，「要不我自己過去吧。」

「不，」明錚說著，子已經繞過車頭來到車門旁，「走吧。」

傅染渾渾噩噩走進客廳，拖鞋也沒換，范嫻和傅頌庭在客廳看電視，見到這幅樣子，范嫻手裏捧著的茶杯一，「小染，你怎麼會弄這樣？」

傅染子著兩條，襯褶皺不堪，頭髮又，說出來的話帶著連都不敢相信的嘶啞，「爸，媽。」

傅頌庭搭著的落下來。

兩人對了眼，范嫻忙把茶杯放到茶幾上，快步走到傅染跟前，「小染，出什麼事了？」

「媽，我沒事。」

說完轉要走，范嫻跟著傅染來到房間，先去浴室給放好洗澡水，「趕泡個澡，睡我給你準備在外面。」

范嫻走出房間，並把房門帶上。

傅染服都沒，抬邁浴缸，水流如注，被出浴缸外，溫熱的水浸過襯和子，全卻冷得發。

哆嗦著在浴缸，傅染把臉蒙水面，強烈的窒息盡腔僅有的空氣，雙手掐手臂，傅染劇烈地嗆出聲，背過猛烈咳嗽，鼻子酸難止，頭昏昏沉沉枕在了浴缸邊沿。

傅染洗完澡出去，卷過被單躺在床上。

神智接近混沌，無意識中覺有人在喊，想要睜開眼，眼皮卻重的抬不起來。

額頭髮燙，連全都燙得難，傅染模糊中覺到有冰涼的東西上額頭，有人在耳邊不斷想和說話，腳步聲進來又出去，傅染好不容易睜開眼簾，范嫻聲音一松，傾過，「小染，你總算醒了。」

傅染嚨痛的難，范嫻趕端過擺在床頭柜上的碗，「快喝了，剛讓陳媽煮的薑茶還燙著呢。」

范嫻在傅染後墊個靠枕，喂著喝完碗裏的薑茶。

探手，手背向傅染前額，「總算退燒了。」

傅染著還在發燙的臉頰，「媽，你別擔心。」

范嫻眼裏藏不住的焦慮和擔憂，「小染，是不是你和佑發生了什麼事？」

傅染屈起雙，兩手抱住膝蓋后把臉悶，「媽，我不想說。」

范嫻替整理好，也未再堅持，「還有些低燒，你快睡一覺。」

端著碗走出房間，傅染躺回床上睜眼看向頭頂的天花板，眼睛一眨都不眨。

晚上范嫻送了粥進來，見到傅染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

整夜都沒睡好，又怕會想不開，傅染的房間門敞開道隙，范嫻每隔半個小時都要過去看一眼。

傅染擁被單坐在床上，半天沒說過一句話。

夜靜謐，房間黑暗如墨，越是沒有聲響心裏卻越無法安寧，走廊映進來的一點燈包裹住傅染瘦削的雙肩，范嫻退回子，放輕腳步走到房間。

傅頌庭也還沒睡，話里不住擔憂，「怎麼樣？」

范嫻紅著眼圈搖搖頭。

對於心裏的傷害來說，時間是最難捱的，傅染從來也未覺得一晚會如此漫長，子靠向床墊，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