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佑自然也猜到，傅染所說的他前段日子住院的事，外面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別人，倒還好。

反正他明三名聲遭惡也不是一天兩天。

但如此嫌棄的話從傅染裏說出來，明佑口還是猝不及防遭到一擊。

他拿著話梅盒的手垂放在膝蓋上，途徑上次他說過的別墅群，明佑瞅了眼傅染的臉，「肚子馬上也藏不住，你不肯去國外，還是搬出來住吧。」

傅染這兩天也在考慮這件事，擰眉細想。

明佑下嗓音，「在外找房子的事，你爸媽都不方便出面。萬一查到他們頭上也不是鬧著玩的，你也別意氣用事，房子我一早都給你安排好了，在這地方不會有人打攪你，放心吧。」

傅染目從外面收回，總算落到明佑臉上，「好，你把兩份協議還給我。」

明佑面如常，眼睛居高睇傅染，「可以，一份現在給你，另一份孩子生下后再還你。」

「那好，我要協議生下孩子的那份。」傅染毫不猶豫道。

「可以。」明佑也作出讓步，「你這兩天準備下，我派人過去接你，日用品和服都不需要準備，裏面應有盡有。」

「還要加一條，」傅染聲音澄凈，「你，包括明家的人都不準踏進來一步，為確保孩子安全，們連知道都不行，我搬進去后，這件事也就此結束，產檢我自己會去，總之，你要做到完完全全退出我的生活。」

明佑聽把話說到這份上，傅染向他的視線已然平靜無波，連恨都沒了，他們之間最後僅存的一點點以此維繫的關係，是不是也斷了？

「好。」他艱難回答，心裏卻也莫名一松，整個忽然有種輕飄飄的錯覺，並不真實。

車子依舊開到上次的那個路口，待車停穩當后，傅染手去開車門。

明佑喚住，「等等。」

傅染一條已經邁出去，明佑把座位上的幾個袋子遞向，「我以後不買，但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想為他買些東西。」

傅染頭也不回道，「你覺得我現在不接，跟當著你的面扔到地上，哪個更能令人難？」

下車，甩上車門之際，目一晃而過，也僅僅是這微乎其微的瞬間，捕捉到男人眼裏滿溢出來的寥落及傷。

墨車窗玻璃很好地完全擋住傅染的視線。

本想深究，但濃重的彩遮掩掉明佑的影，傅染搖了搖頭，轉朝停在前面的另一輛車走去。

前後空間融為一，司機出聲詢問，「三？」

明佑沒說話，他也沒敢發車子。

傅染坐著的車已經駛離，明佑眼裏的香檳逐漸遠去，消失，他手裏還拽著那幾袋子。

「開車吧。」

傅染回家把要帶的東西都整理好，兩箱子，還有筆記本和書等，換季后的東西還可以添置，范嫻進來看到房間擺著的幾個行李箱，「小染，你這是做什麼？」

「媽，」傅染拉起拉鏈，「爸在樓下嗎？」

「在，才回來。」

傅染跟范嫻相繼下樓，傅頌庭的棋盤擺在窗口，近段日子來他連都沒過。

傅染走過去，朝客廳的傅頌庭道，「爸，我們下一盤吧。」

「好。」

父二人分坐在兩側，其實各自的心思都不在棋局上，傅染斟酌再三，有些話還是要說，「爸，我想搬出去住。」

傅頌庭落下棋子，眼簾微抬，「小染，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傅染眼神閃爍，卻異常堅定，「嗯。」

「孩子生下來后要面臨的問題，你也都想好了是嗎？包括以後的道路可能不會走得順利，他有可能會拖累你可能有的幸福，我不希你哪天後悔，從而去怨恨他。」

「不會的，」傅染眼睛盯著棋盤，手裏的棋子卻不知該下在哪，索停頓，「爸，我自己選擇的路，不怨別人。」

傅頌庭餘看到走過來的范嫻，他嘆口氣，「小染，我們不攔著你，唯一能做的，是將來能夠儘可能地保護你。」

范嫻把手裏的茶遞給傅頌庭，「小染，你要搬出去的話，媽跟你一起。」

「媽，不用，」傅染輕膝蓋，最近總是容易累，「我出去也是避風頭的，對外可以宣稱出遠門甚至出國，你不一樣，你跟爸還是留在家裏吧，反正隨時都能來看我。」

范嫻細想后，也點點頭，「我讓陳媽跟你過去，是家裏的老人了，要不然說什麼我都不放心。」

「好。」傅染應允，有些話到邊，說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范嫻站在旁邊紅了眼眶。

傅染嗓音嘶啞，艱難地張張，「爸，媽，對不起。」

明佑出院后，尤應蕊暫時還住在明家，李韻苓也不敢讓回中景濠庭。

明嶸的房間蕭管家一早準備好，特別是明佑出事的那幾天，李韻苓一個電話將明嶸召回來，但到底還是瞞著的，也沿用了外界的傳聞，只說吃藥吃壞了子。

明嶸基本隔著兩三天回來住一晚，自己的事業重心在別的市裏，但也有意在迎安市落腳，畢竟迎安市是經濟大市，目前他正做鋪排工作。

明家氣氛怪異，李韻苓從醫院回來后，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子消瘦，神也不好，尤應蕊天躲在房間哭，在頭頂的天，似乎隨時要垮下來。

塹堃高層辦公室。

羅聞櫻雙手抱臂站在窗前，灑進來的被分割后投注在兩肩。

明錚擰開辦公室門進來，羅聞櫻聽到靜頭也不回，手調了百葉窗，完全閉合的狀態使得屋陷死寂沉沉一般的暗。

羅聞櫻回到辦公桌前，明錚也已經在對面坐定。

出一份資料遞給他，「這是上個月的銷售報告。」

明錚隨手翻開幾頁，「我看過了。」

「這樣下去不行，」羅聞櫻兩手頭疼地撐著額頭，「mr不單是自殺式行為，他拉了多中小型公司作為陪葬？如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塹堃上，而我們又不得不採取相應的手段，久而久之，我們也會被他拖得茍延殘，mr無所謂，可塹堃不能這樣白白等死！」

明錚自然也知道事態的嚴重，「但依照目前局勢來看，塹堃只有應對，不能退。」

「老大，」羅聞櫻話有試探，「我有句話……」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