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

正月十五，對於中國人來說是個好日子。

李韻苓一早接到電話，明佑推說公司事多，不會回來。

對著蕭管家抱怨幾句，也無旁的法子。

國外某家頂級醫院。

焦急在外等候6小時的尤應蕊幾乎崩潰，孤立無援，清冷的走廊上除去再無旁人。

明佑后被推病房，待麻藥消退醒來，已經是深夜。

手掌到伏在床邊的腦袋，尤應蕊猛地抬起頭，神張無助，「佑，佑？」

明佑睜著眼睛沒有反應，尤應蕊嚇得手足無措，把手到明佑眼前，「你別嚇我，佑，你答應我一聲。」

明佑盯向頭頂的天花板，思緒卻出乎意料地清晰，病房的大燈關掉后，有床頭壁燈勉強發出薄弱細芒，手前，主治醫生就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麻藥注的瞬間，他當真把什麼都看開了，反正，哪怕下不了手臺也不會覺得有多痛苦。

明佑從來不覺得，到國外的這一年，生和死有何區別？

但是，他做夢夢到了傅染。

倒不是手離開時的畫面，而是他們兩人在跳舞，最後收手的時候他卻沒有抓住，眼睜睜看到傅染跌了無底深淵。

明佑閉起眼睛。

尤應蕊以為有突髮狀況發生，起要跑出去，「醫生，救命！」

明佑手拽了把，「應蕊。」

尤應蕊俯趴到他前，心裡的恐懼和焦慮並未因此而消散，「佑，我守在外面好怕。」

「有什麼好怕的？」明佑手掌輕拍腦袋，「我若醒不過來，你把我的骨灰帶回去，我媽也怪不到你頭上。」

「不許你這樣說。」

尤應蕊咬住被子一角，心有餘悸，這會還是全冰涼，手指抖得都握不攏。

「應蕊。」明佑淡淡喚了聲。

「嗯。」

「我這病，你早就知道了吧？」

尤應蕊伏在他前的腦袋抬起，滿目含淚，「是。」

明佑也能猜到。

「我出國前伯母代過我，說你有先天心臟病，以往檢病例都是直接到手裡，所以瞞著你，讓我好好照顧你，因為過去二十幾年都沒有發作的跡象，以前醫生也說過沒事。」

「應蕊，你既然早知道為什麼還要執意跟我出來？」

尤應蕊雙手圈住明佑的腰，「你不過是生病而已，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明佑心頭微，出去的視線摻雜了模糊，他不知道，如果這句話從傅染裡說出來，該多麼聽？

但在他生死關頭，唯一陪在他邊的確實只有尤應蕊。

翌日，主治醫生進來查房。

明佑示意尤應蕊先出去。

醫生查看過他的傷口及恢復況，明佑腋下留了道疤，很清晰，恐怕得一輩子跟著他。

「這次手還算順利，但也只是勉強度過而已，最保險的還是做心臟移植，不過也有可能後期恢復得好，一輩子不再複發這種例子也有過，確保萬一，我已經聯繫幾大醫院將你的資料庫存，一有合適的配型者會立即通知你。」

明佑心裡其實知道希有多渺茫，當初明雲峰就是等不及，才死在這個病上。

明佑聽在耳中，卻完全沒有聽進心裡。

他只覺得今天極好，過隙開的窗戶灑到病床上，照得人整張臉都是暖洋洋的。

在別人看來，可能並沒有太多的，但對於在鬼門關轉一圈后重新被拉回來的，無疑是最大恩賜。

尤應蕊進來時，病房的醫生跟護士已經全部離開。

「佑，醫生說了什麼？沒事吧？」

明佑目從窗外收回，「手都過了，自然是沒事了。」

尤應蕊心裡一松，「那就好。」

「應蕊。」

在給明佑倒水，臉顯然緩和不，答應了聲。m.

「已經度過去了，這件事你也別告訴我媽，省得擔心。」

尤應蕊不疑有他，滿口應承下來。

醫院儘管有護工，明佑也有專門的營養師，可尤應蕊每餐都會堅持自己做好後送來，剛開始只能進食流質，慢慢地轉為清淡。

明佑坐在椅上，尤應蕊打了水替他手，這個男人乾淨，所以事也相應地比別人都多，但尤應蕊樂此不疲，替他耐心地按指關節。

明佑側首盯著認真的神，「應蕊，倘若我問你想要什麼，你要怎麼回答我？」

「我如果說，我想要一段婚姻，你又怎麼回答我？」

明佑半晌不語，轉過頭把視線投向外面。

尤應蕊並沒有多大的失，也知道，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明佑對，到底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傅染當時離開的決絕和尤應蕊不離不棄的守候形鮮明對比，可自己的心擺在那，連明佑都無法左右。

回迎安市的前一晚。

尤應蕊心有忐忑，明佑站在臺，手裡夾了煙，走上前小聲道，「佑，醫生不是吩咐過讓你戒煙戒酒嗎？」

明佑不語，卻隨手把煙掐滅在煙灰缸。

尤應蕊心裡一暖，上前自後環住明佑的腰，「非要回去嗎？佑，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好，我們留在國外吧好不好？」

心裡的擔心，明佑豈會不懂？

他目眺向遠，「應蕊，我的心都空了，你放心，我只想讓傅染也嘗嘗我當時所的痛，不會跟再有的。」

尤應蕊抱住的手卻越發收攏，哪裡會有這麼簡單的事？

「佑，我求你了，放過也放過你自己好嗎？」

明佑拉開的手，他沒有跟明說，他回到迎安市，其實是想拉傅染陪葬的！

當時，那個念頭一直存在明佑心裡，且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