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佑邊剝手裏的蝦邊道，「舅舅，琛子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應該自己決定。」

李則勤面不悅，「尤家什麼家境你也看到了，真要娶個那樣的媳婦一點幫助沒有不說，反而要時刻倒，哼。」

「舅舅，叔叔嬸嬸他們能夠自食其力，家裏房子也有，再說門第觀念總抵不過李琛和尤柚自己的。」傅染忍不住開口，李則勤面帶不屑冷笑聲，沒有應承。

明佑把剝好的半碗蝦推到傅染手邊，「多吃飯說話，一會吃完我們先走。」

傅染瞅著碗裏的蝦，「我吃不掉這麼多。」

「兩個人呢。」

於明佑來說，家裏吃頓飯也不過是個形式，這會對面三張臉一張比一張臭，見傅染吃得差不多，他索朝李韻苓道，「媽，我們先走了。」

李韻苓也沒這力去計較禮數，「走吧，讓小染回去后多休息。」

兩人跟包廂幾人道完別，這才相攜離開。

待包廂門被掩起，片刻沉默后，李則勤若有所思盯一眼門口，「姐，你心裏究竟有何打算？」

「什麼意思？」

「明錚和佑，你難道真以為兩個能一碗水端平？過去的二十幾年你那樣對待明錚，他心裏難免對你有怨恨，倘若以後你再像現在這樣，我看你親生兒子也別想認回了。」李則勤一語道破。

「現在這樣的局面，我還能怎麼做？」李韻苓手掌掩住面容，話語帶著無奈。

「姐，孰輕孰重你要分清楚，說到底，佑他……」李則勤頓了頓後方開口，「他到底不是你親生的，而且，還是你最應該痛恨的私生子。」

「則勤，不許你這樣說他！」二十幾年的母子令李韻苓下意識心生維護。

李則勤起給自己茶杯斟滿，「我這是就事論事，假如你還想著為明錚跟明家考慮呢，現在你就要做好完全的打算。」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考慮。」李韻苓擔憂的只有明佑的，這一關能闖過去比什麼都重要。

「姐，我跟明錚過幾次面。」

「是嗎？在哪？」李韻苓聞言，語氣不由激，「他最近好嗎？」

「也就是生意上的往來，他對我冷淡得很，我估計對你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李韻苓嘆氣，「他到底是恨我的。」

「你也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我不怕得罪佑來跟你這樣說，自然是為你好。」

「我知道。」

傅染跟明佑經過走廊，兩邊都是包廂，傅染放緩腳步，「我們這樣離開行嗎？要不要給長輩們去敬敬酒？」

明佑手臂勾住傅染的脖子，「在這我最大，我說了算。」

在即將經過一間包廂時，明佑拉著傅染的手停在門口，他頎長子往門框倚去，努了努，「進去吧。」

傅染向閉的門板，「你呢，不進去嗎？」

明佑瞅了眼來往人群頗多的走廊，「你開門。」

傅染擰開門把，「彆扭的樣子。」

兩人前後進包廂，趙瀾獨自坐在巨大的圓桌前，見他們進來趕起，「小染，佑。」

「媽。」

趙瀾喜上眉梢迎過去，明佑一語不發坐在門口不遠的沙發上，對著傅染說道，「別折騰太久，待會出去說不定人全一起。」

這話毫不影響趙瀾的心，拉著傅染坐到圓桌前，「佑，恭喜你們。」

明佑目盯著窗外，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傅染拿起桌上的茶杯，往裏倒滿水，雙手持平后將茶杯遞向趙瀾，「媽，您喝茶。」

趙瀾激地應了聲，接過茶杯的手指忍不住抖，明佑餘瞅著這一幕，些微有些容。

趙瀾握住傅染的手后，從挎包里拿出個首飾盒。

「媽也沒什麼像樣的禮，這件也是老玩意了，你不嫌棄的話留著吧。」

趙瀾打開首飾盒，是個樣式陳舊的金戒指，上頭鑲了顆綠寶石，應該是早些年流行的，話已至此，傅染也就乖乖拿在手裏，「謝謝媽。」

「怎麼沒讓服務員上菜？」坐在邊上的明佑進來句話。

「我肚子不，想到你們結婚的事就高興，」趙瀾說完紅潤了眼眶，「小染，媽謝謝你。」

「媽。」

趙瀾拭眼角，起走向坐在沙發上的明佑。

在明佑對面坐定，男人翹起條，視線別開，倒不是真的逃避，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

「佑，有些話其實我憋在心裏一直想說，當年你出生后連一滴都沒喝到就被雲峰抱走，他騙我說是肺炎，我沒想到……」

趙瀾嘆口氣，現在明雲峰已死，再多怨言也只能變一句無奈。

「我要是早知道的話，願把你留在我邊，再好的前程也不如陪伴來得重要。對我們上一輩人來說，傷害最大的還是你和明錚。」

明佑目總算直視，眼見趙瀾這段日子來的消瘦，他看得有些出神，傅染從椅子上起後走來，明佑拉住的手，「走吧。」

趙瀾跟著走過兩步，「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有小染和孩子在，你更加不能放棄。」

明佑牽住傅染的手走出包廂，另一手帶上包廂門。

忙著給其他客人上菜的服務員匆忙經過。

明佑隨手指指後包廂，「給這邊上菜。」

「是。」

傅染挽住明佑的手臂走出酒店，街頭正好，男人臉上的霾也因此而被沖刷乾淨，「傅染，我們去佑染島住幾天吧，就當度月。」

「還是待在家吧。」

明佑單手遮在額前，覺到愜意，「你放心，我的子吃得消，連婚禮都沒有總不能連個月都不給你。」

傅染拉下明佑的手，「讓我回去收拾下。」

「不用，」明佑任由煦暖跳躍在臉上，「那兒什麼都不缺，去個人就，再說我想清凈下，別讓家裏人知道。」

傅染被明佑帶上車。

「怎麼不等司機？」

「我們甩掉他。」明佑發引擎，傅染手掌撐起下頷向窗外，本該是歡慶喜樂的日子，心裏卻沉甸甸難。

本該接親朋好友的祝福，這會卻要時刻擔心明佑的。

傅染舉起手掌，讓刺眼的過戒指的金照拂在臉上，本該依偎在爸媽前撒，說著我不捨得嫁，這會卻連跟媽媽說幾句話都得不到回應。

明佑握住的手，「想什麼呢？」

「想我媽了。」

他握著手的力道收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