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兒，你別跑啊！」

「你們才是孤兒！」男孩攥雙拳怒喝。

追過來的幾名男看上去比他大了不，「全學校的人都知道你小孤兒。」

「我有媽媽。」

「但你沒有爸爸，」稍大點的男叉著腰，「不管怎樣，你還是小孤兒。」

男孩氣吁吁靠著鐵門，明佑出手握住他的肩膀，但孩子顯然覺不到。「我有爸爸的。」

一句話很輕，說完，他便低下了頭。

明佑不再跳的心卻被猛然一擊。

男孩雖然小，卻也知道自己在撒謊。

「你是有爸爸，都知道你爸爸是私生子，所以我們才那麼討厭你！」

男孩卻不懂私生子的意思，他倔強地揚起小腦袋，「你們讓開，當心我爸爸待會揍你們。」

「揍啊揍啊，」稍大的男欺上前，「前兩次你就說讓你爸揍我們，可現在都沒見人影，你爸死了你知道嗎？曉得死掉的意思嗎？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小孤兒，你到底見沒見過你爸爸長什麼樣啊？」

男孩在鐵門跟前瑟瑟發抖，「我爸爸沒死！」

幾個人欺上前，明佑裏喊著卻沒人能聽見。

男孩兩手擋住臉，忽然轉過來，眼睛直勾勾盯著明佑的方向，好像是看到了鐵門外的他，「爸爸，爸爸——」

明佑看到一個個揮起的拳頭。

男孩聲凄厲，「爸爸！」

黑亮的瞳仁溢滿驚恐和無助，雙手陡然出鐵門外，張開的五指竟用力抓住明佑的袖口。

他知道他又在做夢了。

傅染的喊聲陣陣刺他耳中，明佑猛地坐起，睜開眼來。

「怎麼了？」傅染被嚇得不輕，趕要開燈。

明佑拉住的手，這才發現天已暗，他手掌按向心口，的心臟隨時有跳出來的可能。

方才的夢境比以往時候都要真實，孩子還小，驚懼恐慌的眼神令人心悸。

那一聲聲爸爸，更是攪碎了明佑的心。

傅染臉向他肩膀，「沒事，做惡夢了而已。」

明佑聲音空寂，落傅染的耳中，極像是著黑暗的寥，「傅染，以後一定不能讓孩子被說沒有爸爸，要給他找最好的學校，別告訴他我死了，你就騙他，我只是沒有回來而已。」

傅染角抖，忽然揚高了音調，嗓音也變得尖銳，「誰說你死了？他本來就有爸爸！」

明佑沒有應答。

空氣死一般的窒悶，彷彿是陡然停住了，傅染眼淚不住往下，半晌后，明佑嘆口氣想把擁懷裏。

傅染卻用勁拍掉他的手，掀開被子要起。

明佑手摟住傅染的腰，下窩進頸側，「我做了個噩夢。」

他扳過傅染的肩膀湊過去吻的臉，方才的夢境給明佑的震撼太大，他至今回不過神。

不想讓傅染擔心，他推說覺得肚子，這便帶了傅染下樓去吃飯。

回到房間，明佑打開電腦，將方才的夢境清晰記錄在一個私人空間。

他手掌托住下頷，眼睛出神地盯著屏幕。

傅染將熱好的牛端到他手邊，「寫什麼呢？」

明佑搖下頭，讓坐到自己上，「今天寶寶乖嗎？」

「嗯。」

傅染注意到他最小化的窗口，也沒多問，明佑頭靠在前閉目養神。

羅聞櫻和明錚忙到很晚才出來，坐上副駕駛座，雙手，「真冷。」

明錚打開暖氣，從車後座取件外套遞給，「肚子嗎？」

「早扁了。」羅聞櫻繫上安全帶也沒客氣，將外套反套在手臂上。

明錚發引擎，「後車座有盒點心，拿出來墊墊肚子吧。」

羅聞櫻手臂過去，打開后拈起一塊放進裏，「嗯，味道真好，哪裏買的？」

「小染給的。」

羅聞櫻放慢咀嚼的作，「看來像是自己做的。」

「應該是。」明錚專註地盯向前方。

他這會也著肚子，羅聞櫻吃了幾塊，明錚手指指自己的，「給我來一塊。」

羅聞櫻拈起塊，想了想還是放回去，又把整個袋子送到明錚眼前，「自己拿吧。」

他瞅了一眼，手撥開袋子，「沒見我在開車麼？想去哪裏吃飯？」

「隨便吧，」張向窗外，「反正是公款。」

明錚笑著打開音響，羅聞櫻見他不，拿起塊點心塞到他裏。

傅染跟明佑走出依雲首府，他們這段日子基本都不出門，兩人順著別墅中央的道路散步，走到門，傅染雙手進兜，「我忘記帶手機了。」

「沒事，我們就在外面走走。」

「你等我會，我去拿。」傅染不敢大意，懷孕後手機也不隨帶著，以前出門都會拎個包，今兒明佑說就近走走，一時就給忘了。

明佑走到外面，在一蔥鬱的竹林等傅染過來。

抬起頭看到一輛計程車迎面駛來，在即將經過他側時陡然停車。

後車座的門被打開，下來的應該是個人，一雙黑過膝長靴，待人完全出來后，明佑眼底稍有吃驚。

如若不是再見，他可能真的已經將這個曾經在他生命中出現的人忘記個乾乾淨淨。

沈寧隔了幾步的距離過來，見到明佑的樣子，也有些吃驚。

彎腰從後車座抱出個小男孩，隨手帶上車門。

男孩大約四五歲的樣子，模樣機靈可，剪了個西瓜頭，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沈寧手在他肩膀上輕推了下。

小男孩便撒跑向明佑，來到他前，男孩仰起頭道，「爸爸，媽媽說你才是我爸爸，我之前也有個爸爸，可他總說我是別人的孩子，還要經常打我，媽媽騙我說爸爸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是不要我……」

明佑不由倒退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