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安青云笑著蹦高,那邊安清悠已經回了自己的院子。
隨彭嬤嬤練了一陣規矩,待得用過了午飯,忽聽有人來報,說是徐氏邊的柳媽媽來了。
安清悠便讓這位徐氏的頭號心腹進了屋,只見那柳媽媽進得屋來,卻是滿臉帶著笑道:
“老奴見過大小姐,大小姐福安。三日后各府的眷聚會,夫人想著既是大小姐也要去,便張羅著讓老奴給大小姐送些裳首飾的什過來。要說這夫人慈啊,真是對大小姐關心得呢!”
說話之間,柳媽媽朝著后一比劃,與其同來的仆婦便捧了些事進屋。
安清悠拿眼看去,卻盡是些布、厚紗之類的事,至于首飾之類的件,最好的亦不過兩半舊的釵子,還是雜銀制……
徐氏……安清悠心底默默冷哼,不微微皺眉道:
“柳媽媽,這些什平時隨便用用也就罷了,出去和各府眷見面,會不會有不妥?”
柳媽媽對此早有準備,滿臉堆著笑道:
“大小姐不知道,這夫人當家自有當家的難,上一次府里面各房大聚,這銀錢花得著實不,如今各都是張的。這幾日不是有幾位姨娘往大小姐房里送了不東西麼?夫人說了,大小姐若是不愿用這些夫人送來的事,自可用姨娘們送的件自己做主打扮便是了。”
這話一說,連旁邊聽著的彭嬤嬤和青兒等人都暗暗搖頭。
安清悠若要出府,代表的便是安家的臉面,長房便是手頭,也斷不至于湊不出幾套像樣的打扮來。
三日后便要出府,姨娘們不過送了些布匹綢緞,這兩三日倉促間做出的件,又怎麼拿得出這種各府眷齊聚的場面?更別提要上臺面的首飾用了。
柳媽媽說完了這些話,便在一邊候著靜笑不語。
這在來安清悠這里之前就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不管安清悠再說什麼話來爭,自有十七八種回話在那里等著。
目的就是一個:要安清悠把這些出府的東西了鼻子認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讓府里作難。柳媽媽這就回去告訴夫人,說我多謝的好意,東西收下了,這事便如此吧!”
安清悠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柳媽媽長大了。
原本準備的無數說辭竟是一句也沒用上?好比一個人蓄力良久,揮拳打出去的時候卻打在了空氣里,登時說不出的難無比。
收了?
就這麼收了?
這也太痛快了吧?
柳媽媽憋得難無比,口中卻是沒法多言,瞪著一雙老眼徑自回了徐氏那里。
柳媽媽走了,安清悠房里卻自有一番不服氣,青兒便是憤憤地說道:
“夫人也是忒過分了,這些布料、雜釵子,哪里是給小姐這樣的人用的!難道是打發仆婦不?若說府里頭手面,大夫人臨終之前早就給大小姐留下過首飾家什這一干事。本就是在這等場面上用的,如今卻又為什麼不讓小姐用?便是在這等講究安府臉面的時候,夫人仍要扣著不給麼?”
安清悠皺起了眉,輕聲道:
“青兒我之前不是說過,母親給我留下嫁妝之類的事不許再提!現在不是時候!”
青兒固是不敢再說,不過撅起了兀自一臉不服氣的模樣,倒是旁邊彭嬤嬤慢慢地問道:
“無論如何,這出府之行不比家里,夫人送來這些布雜釵自是不能用的,可就算用姨娘們送來的事,這兩三天倉促時刻,也未必能準備個周正,大小姐是打算怎麼辦?”
安清悠沉了片刻,隨即才悠悠地道:
“敢問嬤嬤,莫說這各府眷之聚,便是在宮里,什麼樣的好什沒有?可是這子之登大雅,把那些制作花俏、費錢多的事往上堆,便一定能艷群芳、奪人魁目麼?”
彭嬤嬤聞言亦不一愣,定定地看了安清悠半響,忽然嘆了口氣道:
“在我教過的子之中,論頭腦、論天資怕是沒人比你更好,剛還想賣個關子再教你這法子,沒料到你心里早有定論了?很好,很好,難怪你剛才答應那柳媽媽如此痛快!”
安清悠微微一笑,輕聲道:
“只是這等法子用來應個一次兩次的景兒還行,并非長久之道,日后這走的時候怕是還會如此,清悠心里倒是有個樣子,想請嬤嬤看看。”
說著,便拿起一支筆來輕輕在紙上勾幾筆花紋,待把這東西遞給彭嬤嬤一看時,卻見這見多識廣的老嬤嬤“啊”了一聲,眼睛盯住了紙上所畫的樣子,再也不肯移開半分。
青兒納罕半晌,在一旁抓耳撓腮的想湊上去看,可又拘著規矩,只等彭嬤嬤看完再上眼。
安清悠看那副模樣,索先讓吩咐去辦事:
“青兒,也別在這兒沉著了,把夫人送來的那些布雜釵子,盡數賞了院子里的婆子仆婦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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