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福安,夫人安;見過四叔父、四嬸娘!”
安家長房的前廳之中,安清悠裊裊婷婷地向眾人行了禮,此刻雖是變故陡起,的言談舉止仍是沒有了半分禮數,讓人挑不出半點病來。
“什麼時候見到大侄都是這般的有儀態,弄得我都想有個兒了!聽說那些制香的皿倒還能用,我和你四叔倒是心急火燎的來看大侄一顯手了!”
藍氏依舊是那副逢人便笑的樣子,場面話說得氣氛十足,安清悠看了一眼藍氏等人,心中卻是微詫異。
便是藍氏要結的那位貴人份如何顯赫,這調香之事終究是眷之間的事,怎麼連四老爺安德峰也來了?
再看安德峰邊竟還帶著一個隨老仆,瞧模樣似乎比自己的祖父安瀚池年歲還大,如此這般的垂垂老矣,真不知是怎麼做這隨跑的事了。
安清悠心中詫異,臉上卻是毫未聲,徑自朝向徐氏微微一笑道:“四嬸娘謬贊了,侄這調香之不過是小道,一會兒獻丑調出了新香,還請四嬸娘莫要把侄批得太狠才是!”
安清悠這里一副變不驚的樣子,一旁坐著的徐氏卻在心里不停的冷笑,安清悠那邊的調香材料浸了水,本就是幕后之人,眼下自是早已知道,此刻心里只在洋洋自得:
“死妮子這段日子里經了事、見了人,倒是養出一鎮靜功夫。只是今日你沒了材料,卻又看你如何調出這香來?正好眾人都在,便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讓你好好一個大丑,我看你還能鎮靜到了幾時!”
徐氏認定了安清悠這是在周旋拖延時間,卻再不給什麼說話的余地,徑自在那里笑道:“大小姐這倒是也不用過謙,你那調香的功夫可是不差,我們亦都是見識過的,家里邊連老太爺都夸一個好字呢。如今你四叔與四嬸娘花了這許多銀子和力給你備齊了這需要的事,就別讓人再等得心焦了,趕手吧!究竟能調出什麼樣的香來?這可是人期待得很呢!
安清悠聽了此話,深深地看了徐氏一眼,卻見這徐氏實是一副滿心期待的樣子。當下眉頭微微一皺,卻是點頭答道:“既是夫人也這般說了,我手了就是,青兒,把準備的那些事拿來!”
耳聽安清悠的吩咐,青兒立即帶著下人去拿來了那兩樣形狀古怪的銅質皿,又在廳中擺上了生好了火的炭盆和剛打來井中冷水的水盆。
待到最后把那制香材料端上來之時,眾人卻都不吃了一驚。
“怎麼卻是一大堆的海棠?”
這海棠花艷可人,在大梁國里素有“國艷”之稱,香氣卻是極淡的。
以至于古人形容未施黛的漂亮子之時,便有“有無香,猶如海棠”的形容。
這前廳里不乏上過臺面之人,甚至一些有點見識的丫鬟婆子也都知道這海棠的特,那海棠花觀賞尚可,就這麼點幾不可查的香味,還是當真未曾有人用來作為調香原料來用過的。
安清悠原也并非想用這海棠調香,但是之前所備的一份材料盡數被人泡了水毀去,才不得以臨時改變了做香的路子。
當時讓藍氏送來的原料里,這海棠鮮花為數甚多,雖是尚未經烘干制備,卻是更保留了幾分天然的分,正合此時之用。
不待眾人驚訝不解之問出話來,安清悠率先道:
“獻丑了!”
安清悠向著廳眾人微鞠一躬,聲音便如那海棠一般的人淡如花。
第一把大銅壺中填滿了切碎的海棠鮮花,合水混在了一起,安清悠纖手一揮,卻是往里面添加進了一小細鹽進去。
下面的炭盆里小火慢燉,慢慢便將那銅壺中的海棠鮮花伴著水燒得微微沸騰。
噗噗之聲清晰可聞之際,那壺中的蒸汽卻順著那長長的銅管進了一個個瓷罐之中,被冷水一激倒大半又凝了,倒得銅管最后那排氣孔,卻只有一丁點若有若無的蒸汽溢出了。
那四房老爺安德峰帶來的老仆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過程,口中忍不住便道:
“古怪!古怪!這東西怪模怪樣,原來竟是做這般用法,當真是聞所未聞!”
那老仆一聲驚,對面的長房老爺安德佑登時便皺起了眉頭,暗道這四弟這兩年混得不錯有些跋扈也就罷了,怎麼連帶著的老仆也都如此沒有規矩?
這廳里主子們尚且沒有說話,哪有你這仆人嚷的份?
正要出言呵斥,安德佑忽然就覺得這老仆有些面,細細地打量了此人一番,腦子里忽然蹦出了個人來,一句訓斥之聲便生生地憋在了嚨里。
安德佑這邊悶了聲,徐氏那邊卻是好不容易抓到個反過來兌藍氏的機會,對著藍氏那邊冷笑著說道:“四夫人府中當真是好有規矩,咱們這些做主子的還沒說話,一個老仆倒能在這里大呼小起來。若是在我們家里,這般人等只怕早就打了出去!”
藍氏極為罕見地沒有還,只是這一臉的尷尬,眼里卻直往自家的四老爺安德峰那里看去。
安德峰也是一臉尷尬,正尋思說上兩句圓個場,便在此時,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卻悄然飄來,正是安清悠所制的第一鍋海棠冷凝出爐了。
“真的是海棠香!”
藍氏總算是抓住了個轉移話題的機會,只是這心下亦是忍不住震驚。
以那海棠香味之淡,若不是把鼻子湊近了花蕊,那是半點聞不出來的。此刻這香氣雖是若有若無,但在這廳中卻能讓人聞到氣味,當真是從未有過之事了。
對于安清悠來說,這卻不過是現代常用的蒸煮冷凝之法,經常用來對像海棠這類微香植的做預理的。當下微微一笑,卻是把那些從瓷罐里收集出的冷凝盡數放進了第二把銅壺,只是這一次卻不再向銅壺里加水,而是加上了不的烈酒!
第二把銅壺比之前那一把小上了許多,只是下面的炭火燒得更小,反而很長時間都沒把那煮沸;銅管更長,瓷罐卻只有碩大的三五個泡在水里,這一次卻多了許多水汽從排氣口溢出。
下人們對那泡著銅罐的冷水盆換得極為頻繁,便只要保持那瓷瓶的冷卻。
安清悠在各個瓷瓶之間往來穿梭,時不時在換水之時往那瓷瓶上指輕輕一探查溫度,行之間的小碎步走得又快又疾卻又平穩無比,時不時一陣威風帶起了的襟,配合周圍那些升騰起的淡淡水汽,當真便如凌波仙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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