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嬤嬤您添麻煩了！今日之事實在是太過急，不過借嬤嬤的屋子一用，明日此時之前，一切定當回復原狀，還嬤嬤海涵！”

　安清悠面帶歉意地說著話，彭嬤嬤的屋子里，眼下正大包小包地堆放了一大堆的東西，盡是安清悠帶著落香香二人剛剛轉移出來的貴重調香材料。

　此時此刻，彭嬤嬤這位在宮里親歷了一輩子大風浪的老嬤嬤正微閉著眼靜坐在窗邊，不知在思考些什麼，良久才慢慢地說道：

　“你與夫人這般關系，便有爭斗亦是難免，發展到如今這等局面也算是早晚之事，只是這事來得卻比我預想中的更早。這些東西我便幫你守著自是可保無憂，不過只限于今晚，明日白天該搬到哪里便搬到哪里。我終究是一個外人，你與夫人相爭那邊也罷、敗也罷，我這老婆子卻是不便手的。”

　安清悠站起來深福了一禮，彭嬤嬤能這般做，在一個外人的立場上來說已是最大的限度。卻見彭嬤嬤悠悠地道：

　“只是你都想好了，此時便要做傾覆之決了？夫人畢竟掌家十余年，府中基到底還是有的，諸事可是已有把握？”

　安清悠眉頭微皺，半晌才輕聲說道：

　“把握充其量只有一半，只是換了嬤嬤在我這此時此刻，又當如何？”

　彭嬤嬤嘿了一聲，陡然雙眼一睜，眼神中竟是四，那一雙看似昏花的老眼，此刻竟是讓人不敢視！

　安清悠微微一笑，帶著青兒等人轉而出。彭嬤嬤著的背影沉良久，終是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若是這般場面都應付不來，我又怎麼能指將來能夠為那個……”

　彭嬤嬤又一次陷了沉思之時，安清悠已經快步回到了自己院子里，直了腰板高聲下令道：

　“把所有人都給我召集起來，關了院子的門，點燈火，掌明子！”

　兩個剛剛從柴堆里翻檢出來的大木箱子被扔在了眾人面前。

　此時此刻，大小姐院子里無論是婆子仆婦，丫鬟下人，全都集中起來齊刷刷的跪著。偶有人拿眼瞧一下那兩個破破爛爛的木箱子，自個兒暗地里卻是膽心驚。

　安清悠的表比冰山還冷，說出的話來更是帶了滿滿的煞氣：

　“大伙兒把話挑明了吧，之前廚房冒煙，材料被污，都是咱們這院子里有人刻意做出來的事。真沒人知道麼？就這麼個小小院子，怕是你們每個人都或多或知道了點風聲吧！我給了你們兩次機會，不是胡說八道把我往歪道上引便是集沉默跟我玩毫無頭緒！我給了你們兩次機會，可是你們藏著、著，躲著、騙著，行！今兒我也不問了！”

　安清悠說到此，目從每個人的臉上劃過，口氣更重一分：

　“天亮之前，再沒有人吐實的話，所有人便一同挨罰，死契的下人狠打四十板子，活契的下人則全家都趕出安府，一個不留！”

　安清悠這話一出，下面跪著的眾人各個臉上變。

　尤其是那些死契的下人，這大小姐可是向彭嬤嬤學過那些宮里拾掇人的手段的，再面前耍花槍的可能幾乎沒有。

　若是真下了狠手莫說四十板子，便是二十板子也足夠打得人骨斷筋折、甚至打死的都不在數。

　不過也更有人心里存著僥幸，心道：哪里就有那麼容易把整個院子的人都罰了？

　這大小姐說得嚇人，到頭來未必便又不是法不責眾了。真把整個院子的人都拾掇了，自己卻又有誰來服侍伺候！莫不是嚇唬人罷？再想想之前那一次的集沉默，當下卻是咬牙著不說話。

　場面勉勉強強地維持了個沉默，卻見安清悠輕走幾步，走到那落香邊卻是輕拍了一下的肩膀，似有意似無意間地淡淡說道：

　“落香，這幾日你做事手腳倒是利落得啊！你那三姑最近如何？看不出年紀雖然老了這神頭卻是夠用，這幾次的事，也有不的主意策劃在里面吧？”

　這幾句話說得平平淡淡，場中眾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幾個仆婦婆子登時就傻了。

　落香臉瞬時間便變得如死灰一般，原本跪得筆的雙陡然間仿佛沒了力氣，一屁坐倒在了地上。

　大小姐怎麼知道的？來這院子里不過幾日，除卻夫人之外，再無他人知曉自己與柳媽媽的關系，頂多知道柳媽媽對略有呵護罷了，卻不知是親屬關系！

　大小姐居然知道了？

　安清悠冷冷一笑，正待再要說話，忽見那落香猛然抬起頭來，兩只眼睛充滿了。

　一莫名其妙的危險迎面而來，那雙眼睛讓安清悠想起了在來院子的路上看到的一只瘋了的老鼠。

　下一刻，落香猛然間暴起，拼命的向安清悠撲來——

　“我左右是一個死定了的，能有個份貴的大小姐陪葬，也夠本啦……”

　發生了這種事，依著安府的家法規矩斷然要將落香一頓板子打死了事，甚至便是站在徐氏角度，亦是不大可能讓落香活下來。恐懼和絕有時候能夠讓人便得崩潰，但同樣能夠讓人變得瘋狂。

　落香手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枝尖頭上十分鋒利的簪子，燈火冉冉之下一閃一閃地冒著寒！

　安清悠急往后退，卻終究有些晚了，哧的一聲那簪子劃破了的袖子，一條殷紅的痕在潔白如玉的手臂上面目驚心。

　便在此時，便聽青兒驚了一聲小姐，接著“噗通”連聲，幾個人一連串地倒在了地上。

　眾人驚魂未定之下拿眼看去，卻見是青兒撲上去拼命抓住了落香那只拿著簪子的手臂，另有一人卻是從下面抱住了落香的，用力拉扯之下落香站立不穩，幾人卻是一連串地摔倒在了地上。

　只是誰也未曾想到，抱住落香雙之人居然便是那方婆子。

　方婆子此時卻是顧不得別人怎麼看，殺豬一般地放開了嚨大道：

　“落香這賤人行兇啦，快來幫忙啊！所有的壞事都是一個人做的，趕把拿下啊……”

　方婆子這麼一，登時便有人醒悟了過來，尤其是那些并非徐氏安之人，這事們本就沒多牽連，頂多是瞞不報自己看到聽到的一些線索而已。

　再聽方婆子言語之中大有把事全推到落香上之意，哪里還有聽不明白的？

　“你落香給夫人出死力對大小姐下狠手，又與我們何干？如今竟無端端地這份牽連！這時候若不替大小姐立些功勞，只怕是日后再沒有機會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般微妙，這等念頭在不止一個人心中泛起，先前對徐氏的懼怕，此時竟然盡數轉化了對這落香的怨念。登時便有幾個仆婦向著落香撲了上去。

　人起手來雖是不像男人那般有力氣，卻更有一番混場面，這時候當真是拳腳并用手爪齊舞，爬滾打、抓咬撕擰、大子甚至拿牙咬十八班武藝全都用上了。

　一陣飛狗跳之后，落香到底是被制服，四肢都被人用吃的力氣地按在了當地，另有一個胖大婦人蹦起來一屁坐在了的頭上，莫說是彈，便是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安清悠接過香遞過來的一條干凈巾簡單包扎了一下手臂，說話的語氣已是冷得猶如萬年寒冰，更不帶半點彩：

　“綁了！扔在柴房里好生看著，不許和任何人接！”

　扭過頭，安清悠冷冷的注視著其余人等，那幾個徐氏摻進院子里來的仆婦婆子已有人開始嚇得瑟瑟發抖。

　“這……這府邸里還是夫人掌家，鬧出這麼大事，是不是還是要稟告夫人一聲？便是要盡數淸了這院子，那也得夫人做個決定，大小姐怎能任意……”

　猛的一聲喊，還有人在絕中做著最后的掙扎，此刻徐氏已是們唯一的指。

　“掌！”

　安清悠只說了兩個字。

　香走上前去，對著那喊的婆子抬手便是一記大掌扇到了臉上。香雖是文人之家出，但從小吃苦耐勞，什麼苦活累活都做過，這手上的力氣當真不小。

　喊聲戛然而止。

　“繼續打！不用停！若是香你的手打疼了便換竹片，竹片打裂了便換木板，木板打碎了便換瓦片！直到有人開始說實話為止！”

　安清悠讓人搬過一把椅子，便這麼坐在院子里，向著那幾個徐氏摻進院子里的人悠悠地道：

　“諸位，你們是說呢？說呢？還是說呢？”

　“大小姐，奴婢什麼都說，只求大小姐饒了奴婢一條狗命啊，這都是夫人那邊……”

　挨打的沒挨打的，終于有人撐不住了，開始往外吐實……

　安清悠這院子里折騰了大半夜，期間人聲紛擾，難免便不驚了府中旁人。

　這一夜柳媽媽倒是早安排了值夜的小丫鬟守著，有什麼靜即刻便來回報。只是到了這天發白之時負責觀察靜的小丫鬟來了，說得卻是不甚清楚：

　“大小姐的院子從后半夜就一直有燈出，可是那院子卻是門戶閉，我們不敢離得太近，只能遠遠地觀著，倒是時不時地便有一陣哭鬧聲音傳出，里面的況實在是弄不清楚，倒是有時候聽著有喚夫人的聲音傳出……”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