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位蕭家的五！”

　安清悠的調香手藝早已經名貫京城，在場的許多人更是早就有所耳聞。

　這“清香號”的東家是，卻是沒有讓太多人覺得怪異。

　商界之中不像朝堂中人不得為，手段厲害的老板娘掌柜本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更有人看著蕭辰那一副笑嘻嘻注視著妻子的樣子，倒覺得如今弄上一副與人不同的婦唱夫隨，反而才是這位蕭家五爺一貫標新立異的作風。

　安清悠本就不是那麼鋒芒外的人，又早在做姑娘時便與許多商賈眷好，此刻倒是有不人起回禮。

　“蕭五客氣了！”

　“呵呵，早聽賤說起過您調香手藝妙絕京城，這‘清香號’既是蕭五做東家，那生意哪里還能有不好的？將來一定是財源滾滾，賺個盆滿缽滿了！”

　“就是就是，我家那婆娘如今還在念叨著蕭五的手藝，老尋思著什麼時候找您再弄幾個好件呢！”

　與剛才蕭辰的持刀駐門不同，安清悠的笑容卻是如春風拂面，一行一做之間極是溫和有禮。說起做生意，似蕭辰那等鋒利過度的人還真是未必讓人覺得舒服，反是這位新嫁出門的五為人和藹可親，倒頗有些和氣生財的覺了。

　不過調香了得那畢竟只是調香，在座的不乏商界老手，自然明白手藝好未必能把生意經玩得轉的道理。

　不知道這位東家做生意的本領卻又如何？更有人看著安清悠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心里卻又活泛起來，既是個區區子以東家的份出來談生意，又是個新行的，說不定便是個很好的機會，把那討債之事混在生意之中談了出來，卻又如何？

　安清悠的做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諸位今日此來，都是我們‘清香號’請來的客人，請來的生意伙伴。可是有一件事若不是說在前頭，只怕大家心里總是有個疙瘩，這生意談起來也不舒服對不對？”

　一干商賈們這時候可有點不著頭腦，剛才蕭辰橫刀于門，顯然是威脅諸人不要在新商號開張之時搞出些討債鬧事之舉。怎麼那做掌柜的耍了半天狠，做東家反而又說出這等話來，難道是自己倒要提起那欠債之事不？

　安清悠微微一笑，兩口子倒是頗有一個唱紅臉和一個唱白臉的架勢，只是再說出話來，卻又何止是提起那欠債之事。徑自吩咐在旁邊侍立著的下人伙計道：

　“來人，把咱們今天開業最重要的東西掛起來！”

　下人應聲而去，不一時一件長長的條幅已經高掛在了‘清香號’的大門口，正是十日之前記錄了各路債主欠款賬目的那條長幅。迎風吹擺之下，原本那些想要借故提起還賬之事的人反倒是有些迷糊了。

　只見過商號開業的時候求仙拜佛請財神的，沒見過開業的時候自己上桿子掛欠條的！

　“無論做人做事，無不以誠信為先。今日我們‘清香號’自己先把這條賬目長幅掛了出來，就是要告訴所有人，這帳我們認！一天沒把銀子還清各位，一天沒還干凈，這賬單一天就掛在金街之上。我們‘清香號’有這份信譽！”

　話里說得斬釘截鐵，格外篤定，安清悠一揮手間，卻是又有不人端上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瓷瓶甕罐。

　“這便是我們‘清香號’第一批推出的產品，諸位請看！”

　安清悠隨手拿過一個裝飾得極為漂亮的琉璃瓶，金黃在其中清晰可見。只是瓶之上卻又有一個大寫的“伍”字，眾人頗為不解其意之時，卻見安清悠微笑著道：

　“這種香乃是按照從西域傳來的著名香方所制，其主料包括佛手柑、長枝茉莉、金線玫瑰、依蘭、巖蘭草、雪松等諸般事，輔料更是高達一百三十種香之多，制作極為考究。深婦人所喜，若論資歷之深厚名氣之廣泛口耳相傳之口碑，在西域別無二家。名喚‘香那兒’便是！若要驗西域風，此當為首選。”

　“香那兒？”

　眾人都覺得名字有些奇怪，只是那西域名字本就與中土不同，香那兒就香那兒也沒什麼讓人覺得接不了。某個見多識廣老年掌柜過‘清香號’的伙計呈上些樣品一聞，卻是大拇指一挑道：

　“好香！西域名方，果然是另有所長之。當真是名不虛傳！”

　當下便有人問起了價格，‘清香號’報出來的價格也是毫不客氣，小小半兩一瓶的香，提貨價便要得一百五十兩銀子。

　在座的人們債主歸債主，卻更是從商的老手。貨好不怕價高，這道理大家自是人人懂得。

　尤其自北胡諸部崛起之后，大梁和西域之間的聯系幾近斷絕。這香方既是從西域傳來，又是得安清悠這等名家調制，自當是有別一格之。有些人心中反倒覺得賣點頗佳，“向經典致敬！”

　對于那位開創了“不試圖重現鮮花的香味”時代的超復合香水夫人，安清悠始終保持著自己的一份尊敬。

　也正因為如此，此刻安清悠才磊落明言此的香方并非自己所制。只是下一件東西拿了出來，模樣卻是簡單得多，只是一個扁平的白瓶子，用瓷選料也頗見一般，在場的商賈之中倒是有不人都皺起了眉頭。

　眼前這位東家自己便是調香名家，做出來的東西銷路如何暫且不說，品質卻當不差。只是這人要裝、貨靠觀瞧，怎麼倒是用了這個樣個普通瓶子？正覺得不妥之際，卻聽安清悠微笑著道：

　“這瓶子雖然普通，里面卻是裝了些大梁市面上從未出現之，我給它起名為香膏！諸位平日里忙于商務奔走，風吹日曬自不用提。尤其是現在這初春之時天干燥，可曾遇有過手臉皮干燥起皮難之時？此不僅是人能用，男子亦可。不僅香味怡人，更有皮保養之效，諸位以為如何？”

　男人用香？

　一屋子商人乍聽之下，都覺得有些怪異。不過此時本就是初春季節天氣最干之時，不人還真是頗有皮干燥起皮的切之。

　再一細想，民間本就有以蛤油牛脂涂抹皮的做法，只是那蛤油牛脂之類的事或是太膩，或是氣味難聞，用起來不人都覺得不舒服。若是有種既氣味怡人又能專門用來涂抹護之，那還真是不錯，一時間倒有那腦子快的率先反應了過來，高聲道：

　“此可是走得那價廉的路子？若是男皆可使用，日日用以涂手涂面，那用貨量可是不小啊！”

　安清悠點了點頭，商界之中果然藏龍臥虎，這些古代的商業好手們居然已經有了快速消費品的雛形概念。當下微微一笑道：

　“這位先生所言極是，此比不得那‘香那兒’香價貴，但是勝在人人皆宜，走貨的量大。一瓶卻是只賣二兩銀子，敝號卻是給它起了個最好記的名字，喚作‘大寶’，諸位若有興趣，倒不如嘗試著賣上一番？”

　說話間又拿起了第三樣事，這東西更怪，可是連什麼瓶子之類的包裝也沒了。只用一層油紙裹著。安清悠微笑著道：

　“若說那‘大寶’香膏乃是給小康之家使用，這件可就是人人皆需了。如今百姓沐浴之法，無外乎有錢的用些皂角豬苓，無錢之人使用胰子鹽，若要想把上的汗味去除，十有八九還要向浴湯之中加上些須香料，著實是麻煩得！此名為‘香皂’，每塊只售三錢銀子。它不僅能將上污垢去除干凈，香味更是種類龐多，分為茉莉香型、薄荷香型、竹葉香型……針對不同習慣之人心制作。今日鄙號開張，各位賓朋免費均可奉送一塊試用。諸位不妨是按照自己喜歡的上前一挑？”

　話音剛落，早有那心急之人上前仔細觀察挑選。這些債主們都是經商的老手，著實沒有一個笨人。

　但就因為他們明，所以越發能夠看出這小小香皂中所蘊含的巨大商機。

　京城本就是天下富庶匯聚之，三錢銀子的價錢有得是人能夠花得出銷得起。若真像安清悠所言般不僅去污方便，更能讓去味香連為一，當真不知道有多人會用它。這才是最大的一筆財路。

　當下便已經有人和安清悠問起了進貨事宜。安清悠則是微微一笑道：

　“各位不用著急，我們‘清香號’既是全新開張，諸位又都是我家夫君的老人，咱們這個道自然是要與諸位慢慢打的！”

　這老人三個字一說，不為債主的商人臉上倒是不微微一紅。

　正有些尷尬時，卻見安清悠一指那門口掛著的賬單長幅道：

　“敝號既是推出新品，不得是要給諸位多些優惠，請各位查查自己的賬單，我家欠了諸位多銀子，其錢款的一便由這貨抵消。各位若是愿意，今天便領了貨回去，反正是來回沖賬，倒是一分也不用付，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這話一說，原本喧鬧的商號之中卻登時是靜了下來。

　商人們雖說都覺得安清悠所推薦之頗有商機，但這等新件沒賣過之前，誰也不知道到底銷路會怎麼樣。以貨抵賬，抵得可都是自己應該收回來的真金白銀。更有那被欠款數額較大的商家，便只一也是很不的銀子。商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還是有人慢慢地開了腔：

　“蕭五，這個事……只怕是有些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