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元臉上的微微一跳，低頭看那信封時，只見上面的火漆完好未損，可是心里卻不知道怎麼著就是有那麼一些覺得不妥。

　對面清香號里那兩口子就這麼容易被九殿下忽悠住？沈從元怎麼想怎麼覺得不靠譜，現如今外面還有滿街的百姓追著七大香號領東西呢！

　不過這等擔心卻是不忙說明，左右那主意又不是自己出的，沈從元不得別人出的主意越砸鍋越好，如今追著九皇子的人越來越多，更要讓殿下知道知道誰才是最可倚賴之人！

　“睿親王殿下出來了！”

　酒席中陡然間有人一聲喊，卻見睿親王從室中緩步而出，微笑著道：“今日有幸與諸位相聚，本王有禮了！”

　說話間長鞠一揖，睿親王依舊是做足了那副禮賢下士的架勢，可是這在場諸人之中又有誰敢這一禮？大家齊刷刷地一副誠惶誠恐之，紛紛起來又是作揖回恭：

　“殿下太客氣了，下等人今日能與殿下相聚，這才是幸何如哉！”

　“殿下真不愧是一代賢王，吾等只盼殿下日后能夠多加教誨，好能為朝廷效這死力！”

　“小的給殿下磕頭請安了……”

　廳中登時是紛紛的一片，什麼拍馬屁的表忠心各說各話，更有那有些外地趕來沒見過世面的商賈，這時候居然忙不迭地要下跪磕頭。九皇子眼著這些人，心里卻免不了罵上了一句土包子。只是那臉上依舊是一副高貴中略帶謙和神，微笑著道：“本王奉父皇教誨，臨觀香業之道，察這京中民生。諸位也看見了，今日七大香號聯手開業，便連當今圣上也忍不住來游視一番，這固是本王上蒙天恩，可也是圣上善慈民的一番仁厚之心。本王和諸位共飲此杯，遙祝父皇慈年暇壽，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齊聲應諾，共同舉起酒杯來對著南方遙遙一敬，這才滿飲而下。

　九皇子是不是盼著壽皇帝陛下長壽這事尚在兩說，可是這幾句話說得卻是著實漂亮。

　原本只是看著清香號席卷京城掙了大錢，這七家聯號之事不過是想為自己奪位多開一條斂財之路，外帶著順便打一下對頭蕭家。可是有這番做派以來，間就變了九皇子是得了皇上的“教誨”這才來做這事，期間那黑不提白不提的微妙之，輕輕巧巧地便了諸人認為原本就是如此的第一印象。

　睿親王微笑著掃視了一圈現場，卻是又端起了酒杯道：“今日父皇曾言，這香業若是假以時日，其可看之景當不讓于茶葉桑之道。本王也曾當著父皇的面親口立下了承諾，定要堂堂正正地做個此中榜首。日后這七大香號的敗與否，還全仰仗諸位，本王在這里先行謝過了！”

　古來這治江山事固然有文治武功之說，可是這經濟二字則更是歷朝歷代的朝廷皇帝都逃不掉的，什麼某皇子上命整頓鹽鐵，什麼某皇子以欽差份赴江南主持茶桑事等等，莫說是在史書上不勝枚舉，便是本朝之中也不乏先例。

　這段日子里京城香大熱人人知曉，壽皇帝的金口玉言也是大家都聽在了耳中，若是真有新業可興，九皇子出頭也是順理章之事。一時間人人都是頗有興之，只覺得自己不是趕上了好事好時候，更是找對了門子。跟著九殿下要財路有財路，要路有路，哪里還有不事之理？

　又是一番必效死報之類的表白，睿王爺耳聽著廳里的一片效忠賣命之聲自然是心大好，笑地道：“當然，要做這業中魁首，自然也是要有實力的！好比咱們七大香號今日聯合在金街之上駐店開業，便向京城百姓廣送香，這便是明證，何謂雄厚，此便是雄厚之所在！之前或許有些人徒仗小小新品火了一把，但這產業之事，又焉是那一時一刻所能長久？好在他們迷途知返，到底還是明白了哪才是正途！”

　這話一說，眾人卻都是微微一愕，若是九皇子說那“徒仗新品、不明正途”之人，只怕是除了對面的清香號還有誰來？可是又說這迷途知返云云，難道是這清香號居然也投向了九皇子的麾下？不可能吧！

　一片錯愕神之間，沈從元沈大人卻是在微微苦笑，自己對睿親王所說的三件事，前兩件辦得倒是著實漂亮。可是這看看到了第三步，這位九殿下果然又犯了得意忘形的病，擺實力的話并沒有講講到位，這開業送禮會讓京城民眾都把目聚集到七大香號上的事更是未提，就這麼急匆匆地要把給“清香號”挖的坑亮出來了？

　同樣苦笑的，還有七大香號中原本的幾位東家，九殿下，您倒是春風得意的好不瀟灑，可是這送出去的財貨可都是我們出的，眼下店外面還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有人排著隊白拿、白撿，就是為了打出去個名聲也沒這麼個打法兒的啊！

　這些人卻是不比睿親王這等不通商務的門外漢，他們都是行里的老手。

　此事若是給他們來做，如何聚攏人氣，如何低贈品本，如何控制禮種類等等諸般事卻是要比旁人強得多了。

　可是此刻既無準備，問題的核心又莫名其妙的變了是大家掏銀子墊貨、讓九皇子在萬歲爺面前撐場子，事已經徹徹底底的變了味道，也難怪他們苦笑連連了。

　不過對于這些事，睿親王殿下卻是全不在意的，他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環視著場中，好容易深虎玩了一把單刀赴會，不拿出來爽一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好教諸位得知，這清香號自蕭辰夫婦以下，已經和本王表了態！”

　九皇子大模大樣地咳嗽一聲，卻是手間從懷里出了一個信封，上面的火漆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