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戚守榮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使勁兒拍了拍繃的腦袋,他分明記得記得翠柳沒了孩子之后他是打算晚上去陪的,怎麼會從自己的房間里醒了過來?他又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來人,”他暫時沒心思管這些蒜皮的小事,胡地套上鞋子,裹好袍子,還沒來得及打理他那糟糟的胡子便大聲對外嚷道,“把昨天從華蓋山回來的那些人進我的房間里。”
他扯了扯袍上那些褶皺,不知怎地總覺得今天一早有些心神不寧的。
“讓夫人去給我泡杯參茶,就說吃早飯的時候我要喝。”他打開門煩躁地對一個小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趕應了聲,小跑著去戚夫人了。
……
聽完屬下的匯報之后,戚守榮勉強從房間里走了出去,步履維艱地朝前堂走了過去。
清霜死了,他雖然生氣,但是卻也不是沒有料到這個結果,否則早就隨那兩個修士和清雪回來了。
但是,令他到意外的是,司鬼母居然也死了。
他迅速地在心里盤了個賬,清霜死了那就意味著他不再需要人魚鱗片為那個賠錢貨造出假靈,但毫無疑問的是,戚家和姜家的聯姻也告吹了。但是,也不是全然沒有好消息的,清霜死了也就意味著司鬼母對他而言已經全無利用價值了,而現在至司鬼母也死了,那就意味著,他和司鬼母那些見不得的易不會再有人知道。
司鬼母按照他獻上的返齡塑之法搜羅提供,而錯差,居然找上了他戚守榮的兒,甚至最近失蹤那九十多條命都與他戚家扯上了關系,這事兒傳出去,就算天機殿不管,他也無法在修真界立足。
況且,為了討好司鬼母取得更多的人魚鱗片,他甚至親自命人為搜羅了不適齡孩兒,這件事決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他心事重重地走到了前廳,既為自己和姜家那樁生意到可惜,又為司鬼母的死暗自松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戚守榮走到前堂時驚訝地發現戚家上下包括幾個有名的長輩竟全聚集在這兒,頓時吹胡子瞪眼地看著坐在主座上的戚夫人,高聲罵道,“一大早的你把人全過來是想鬧什麼!”
戚夫人抓著那一卷竹簡,一言不發地坐著。
戚守榮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呵斥道:“我在問你話,你啞了不?”
想到翠柳肚子里的孩子沒了都是拜面前這個蛇蝎心腸的人所賜,而清霜那個不爭氣的賠錢貨也是因為沒教好才隨意跑出府去丟了命,害他不能跟姜家聯姻,付出的心和一大筆金錢都賠了,戚守榮的火氣便更盛了幾分:“趙麗娘,你兒死了你知道嗎?那個賠錢貨死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沒教好那個賠錢貨,怎麼會跑去什麼燈會,現在連命都丟在那兒了,你滿意了?啊?你讓我怎麼跟姜家,怎麼跟姜老爺子代?你們這些喪門星,天生就是來克著我戚守榮、克著我們戚家的!”
趙麗娘握了手中的竹簡,下頜因生氣而不控地抖著。
“你這個賤人,連翠柳肚子里的孩子也克死了,不對,不對……翠柳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故意害死的。”戚守榮越說越來勁兒,越說越生氣,他可能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就只管向麗娘發泄著心中的怒火,“正好,現在戚家上下都在這兒,正好讓他們都看看你這個當家主母有多惡毒,看看你趙麗娘配不配當戚家的主母!”
趙麗娘抖著雙將手里的竹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戚守榮,你罵夠了嗎!”
“怎麼?”戚守榮咒罵道,“你這個喪門星還敢跟我板?”
趙麗娘冷笑著抖開了慕含章給的竹簡:“板?戚守榮,你不如先看看這個是什麼。”
戚守榮渾一涼,狠毒地瞪視著趙麗娘。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竹簡展開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是他給司鬼母的返齡塑之法,而他獻給司鬼母的只是一份抄寫版,原版則被他好好地放在了書房里。
而它現在為什麼會在這個賤人手里?
這個賤人到底知道了多事?
戚守榮的瞳仁微微睜大,但是多年來做生意爬滾打的經驗讓他迅速地冷靜下來:“這是什麼?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
趙麗娘早就知道他不會認,于是說道:“這是從你的書房里找出來的返齡塑之法,你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
“書房?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進去的書房?又是怎麼找到它的?”
“重要嗎?”趙麗娘尖聲說道,“重要的是你到底用這份竹簡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
“你用這份東西害死了我的清霜!你怎麼能做這種事?你怎麼能做這種事!”趙麗娘一時控制不住,聲淚俱下地控訴道。
此言一出,戚家上下嘩然一片,連那幾個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夫妻吵架的戚家叔伯也不吸了口氣,打起了神豎起了耳朵來。
曲湘湘和慕含章躲在前堂后面,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彩至極,曲湘湘慷慨地將手里的瓜子遞給了慕含章:“來點不?”
慕含章:“……”
“你哪兒來的瓜子?”
“今天早上順手在戚家廚房里找到的。”曲湘湘嗑著瓜子說道,“昨天晚上從戚守榮的書房回來之后,覺拿什麼都很順手。”
慕含章:“……”
真是夠了,這個傻瓜。
戚守榮手扶住了桌子:“清霜死在了華蓋山,我派出去的人剛剛報上來的,你這個瘋婆娘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戚守榮!”趙麗娘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敢說一句不是嗎?你敢嗎?你就不怕午夜夢回清霜那可憐的孩子回來找你嗎?”
戚守榮另一只手在袖里攥得的,他抑著怒氣低吼道:“來人啊,夫人瘋了,送回房,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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