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面面相覷,遲疑了一下,就聽手里抓著的小丫鬟大聲道:“我簽的是活契!命是我自己的!誰殺我誰便犯法!想吃牢飯的盡管打死我!黃泉路上我等著你們!”
兩個婆子頓時沒了主意。
柳二夫人氣得七竅生煙,“好個尖牙利的賤蹄子!還知道拿賣契說事兒!”
“給我打!打死了算我的!區區一條賤命而已,我柳家家大業大,大爺更是在朝為,還擺不平這點小事?”
兩婆子一聽,頓時來了底氣,一個手去抓辛晴,一個朝手心唾了一口,揚起了藤條。
辛晴冷笑一聲,歪著腦袋直往那婆子手上撞,“來!打!朝這打!直接用刀子捅多好,一刀就能斃命!也省了你們的力氣!”
真是愣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麼一撒潑,不是準備行刑的兩個婆子愣了,就連廊下的柳二夫人都瞪直了眼。
切,常年打工在外,誰還沒點潑辣勁兒?辛晴轉頭,眼神犀利,“怎麼不打了?你們大可以打死我,看看二夫人會不會像說的那樣,為你們頂罪!”
“想必你們應該比我了解二夫人,心里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二夫人認定奴婢都是賤命,怎麼可能會為了你們區區兩個賤命屈尊下貴去求大老爺?”
“當之人最惜烏紗帽,若真是犯了人命鬧得沸沸揚揚,莫說你們,就說二夫人自己,你們說大老爺會拿自己的烏紗帽去換弟媳婦的命嗎?”
好一番誅心之語,靈魂拷問,兩個婆子互相看了一眼,手里的藤條都掉在了地上,頓時垂著頭不做聲了。
“好!好好!我看今兒個,你是要造反了!”柳二夫人怒沖沖地走下臺階,撿起地上的藤條就要親自手。
辛晴子靈活一閃,從竹凳上麻利滾下來,起就揚著脖子懟到柳二夫人臉前,像只梗直脖子準備進攻的小白鵝。
“我不是要造反,我是要活命!你草菅人命不怕遭報應嗎!”
nnd!是來打工的,不是來賣命的!還有沒有人權了!
柳二夫人不知是被這副不怕死的樣子震懾住了,還是被這句話刺激了,舉著藤條頓時呆住了,好半天沒回神。
“我到柳家剛一月!這一月里面我從未出過廚房院子!更沒與二夫人打過照面!不知何時何事能惹惱二夫人,竟要恨不得立刻弄死我!就算是死,奴婢也要死個明白!”辛晴不卑不地視著柳二夫人,眼神堅定。
林嬸子也趕在上前,出聲附和,“是啊!二夫人!這丫頭雖然不懂事,但確實是老實得很,一直在我手底下幫廚,我天天不錯眼地看著,確實從來沒出過廚房院子,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柳二夫人回過神,向后手,立刻有個鵝蛋臉的丫鬟上前,把那封告信放手里。
“好,我讓你死個明白。”柳二夫人噙著冷的笑,死死盯著辛晴的臉看了半晌,突然把信摔在臉上!
“你老子娘寫信說你服侍了二老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甚至于把自個兒都弄傷了,給我要價銀子呢!你說,我給還是不給,該給多啊?”柳二夫人咬牙切齒地從牙里出這句話。
“不如你先說說,你是如何服侍二老爺的,服侍了幾晚,我好比著花樓的價兒給你算錢!”
辛晴定定看著眼前一臉尖酸刻薄的人,突然覺得,陷執念的人真可怕。
“二夫人,您被歹人利用了。”辛晴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娘,是我繼母,伙同夫害死了我爹,還準備害死我奪走我家家產。”
“您若是信了的話,可就是中計了。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到十里坡村打聽,看看今日是不是有一對兒夫婦被浸了豬籠!”
“你說什麼?”柳二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你是說……”
“對,給您寫這封信的人,都已經沉塘了,就在幾個時辰前。”
“他們一個是婦,一個是專門剪徑劫殺路人的賊,您堂堂貴,知書達理,居然被這麼一對狗男騙得團團轉,白白生了一場氣,奴婢都替您不值。”辛晴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七分同三分幸災樂禍。
“你、你胡說!定是你為了開隨意編排的!”柳二夫人眼神閃爍,氣息不穩,大約是覺得丟了面兒,上依舊死撐著。
辛晴卻不慌不忙,朝亮出最后的底牌。
“信里寫的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我是完璧之,尚有守宮砂為證!”
一般只有大戶人家的小姐才會在時點上守宮砂,只因種守宮砂既費事又費銀子,世中連飯都快要吃不飽的百姓,誰還會把心思花在這上面?
可辛家不同,辛老爹本就是販賣藥材的,懂這個,抓只壁虎用朱砂養著也不是難事,于是就給閨種上了,想著萬一將來能嫁到高門大戶,總不會讓人覺得失了教養。
但這事除了辛家二老和原自己,沒人知道,就連秦氏也不知。
正因手里握著這張底牌,辛晴才一直有竹敢和柳二夫人板。
果然,柳二夫人聽說完,先是驚訝,再是不可置信,慌忙給解了繩子,拉開的袖看了看,小臂側上,守宮砂果然還在。
柳二夫人子輕輕晃了晃,眼可見地泄出一口氣。
然而一旁的鵝蛋臉丫鬟目閃爍,眼神不善地盯著辛晴上的小包袱,仔細觀察了半晌,突然走過去湊到柳二夫人邊咬耳朵。
柳二夫人再次抬頭看向辛晴,那種凌厲頓時又回來了。
“縱然你說的是事實,那也只能代表還沒來得及發生這一切,又如何能讓我相信,你沒有野心呢?”柳二夫人聲音冷沉,“若是有高枝兒,誰不想往上爬呢?給我搜!”
鵝蛋臉丫鬟立刻上前,手腳利索地撕扯辛晴系在背后的小包袱。
辛晴這板不過才十四歲,自然撕扯不過那約莫有二十好幾歲的丫鬟。
“嘩啦啦——”兩人撕扯間,包袱散開,銀子首飾掉了一地。
“夫人你看!金簪!銀子!”鵝蛋臉丫鬟唯恐天下不地快速說道,“奴婢賭得沒錯吧?一個鄉下丫頭怎麼會有這麼多金銀首飾?肯定是二老爺給的!剛巧庫里的金錁子最近了呢!”
“你口噴人!這是我家的家產!簪子是我后娘的!”辛晴下意識反駁,心里卻納悶這丫鬟為何突然針對,莫非有仇?
在原記憶里搜了一下,發現本不認識字這個丫鬟,更別說和結仇了。
那為何如此針鋒相對?辛晴疑不已。
“嘁,你當然會矢口否認了。我要是你,也不會親口承認。”鵝蛋臉丫鬟避重就輕地繼續抹黑,轉頭朝柳二夫人道,“夫人,揚湯止沸不如釜底薪,這還是以前您教我的呢,如今的迷局,您自個兒怎麼都看不清呢?”
“什麼迷局?”柳二夫人皺眉問。
“這小賤人一點都不怕您,分明是沒把您放眼里啊!這要是留下就是個禍患!遲早都會越過您去!”
柳二夫人頓時臉發白,呼吸急促,眼神愈加沉。
“夫人,是簽了活契,不可以打死和轉賣,但卻沒說,不能趕走啊!”鵝蛋臉丫鬟趴在柳二夫人耳邊,繼續進讒言。
“夫人您是主,是奴,打得不省人事扔出府去,天經地義。至于出去后,是被人牙子給撿了,賣進了館,還是被乞丐看中,帶進了深山,總歸和您無關,不會臟了您的手,既解了氣,又沒了后患,是不?”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笑得十分險。
這是說,明的不行,可以來暗的?
柳二夫人立刻領會了其中的意思,點點頭,贊賞地看了一眼,“石榴,還是你聰慧,關鍵時候能擋得住事,不枉夫人我疼你一場。”
轉過頭,柳二夫人冷厲的目掃了一眼兩個婆子,嚇得兩個婆子瑟不已。
“都聽到石榴的話了?打人還是被打,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