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馬車換糞車?這小伙子莫非是傻了不?
老頭兒將信將疑愣了半天,這才說道,“我這糞車,也就拉車的騾子值點錢。你那馬車,可能抵上一百匹騾子了。再說這糞車又臟又臭的,你要來何用?這大冷的天,這位小哥,就莫要拿我老漢開涮了。”
“沒有拿您開涮。馬還是我的,只是把馬車的車廂給您,換您的糞車。怎麼樣?”年說話正正經經,聽上去既不是個傻子,更不像個壞人。
老頭一尋思,這車廂可是實木的,若是換錢,也能換好幾個板車了。就算不換錢,他這冰天雪地的往城外運糞桶,也能躲避風雪。
左右都是穩賺不賠的,哪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我跟你換!”老頭兒連連點頭。
年見他同意了,立刻去了馬車車廂那邊,長一邁進了里面,隨后,抱著個滴滴的小姑娘跳了下來。
年郎把姑娘穩穩放在了地上,又轉回,手到車廂里,十分魯的扯下來個綁著手腳的胖男人。
那胖男人似乎是個啞,干瞪著眼一聲音也發不出來。
老頭兒一看這副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人八是想用他的糞車做掩護,把人運出城。
莫不是人販子吧?
老頭兒心里犯嘀咕。
年把車上的包袱都拿了下來,扔在了地上,又把馬轡解了下來,給馬車套上騾子,給糞車套上馬,把馬鞭到老頭兒的手里,說道,“老人家,您就當在路邊撿了個便宜,任何人問起,都不要說見過我們。”
說完,他還掏出一錠銀錁子塞給老頭兒。
老頭兒捧著白花花的銀子,高興的快合不攏缺牙的,連連點頭,“老漢明白,明白!”
說完,他像是怕年反悔似的,連忙爬上車,急慌慌就趕著車拐出了巷子。
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辛晴見那老頭兒走遠了,這才仰頭去問凌云璟,“是城門快到了嗎?”
凌云璟了的頭,“嗯。出了這個巷子,再往前走個路口就到了。”
“方才路過巷子時,馬車差點撞到兩個緹騎。他們一定記住馬車的樣子了,萬一他們醒過神來,一定會來找的。”
“況且馬車的目標太大,很容易被發現。我們若是裝作是運糞桶的人,興許還能混出去。”
辛晴聽他這般說,點頭想了想,趕撿起地上的包裹。
方才上車的時候就發現,這輛車里的一堆包袱還沒來得及卸下來,包袱里沒什麼貴重東西,全是下人的。所以這輛馬車,應該是柳大夫人邊那些婆子丫鬟的馬車。
一個包袱一個包袱地抖開,一邊祈禱,一邊翻找,幻想著能有婆子丫鬟的包袱里,裝著給兒子老伴兒或者是郎的衫。
凌云璟看著忙碌,不解地問,“你找什麼?”
辛晴抿著,眼睛一亮——還真被翻出來件布衫子!看著像是婆子們干活時候用的,但好在是直襟款式,男通用。
趕把這衫子往凌云璟上套,末了,扯下凌云璟臉上的黑布,換了潔白的巾帕遮掩口鼻。
后退兩步看了看,又上前踮著腳,拍了拍年的肩膀說道,“低下頭,我給你把頭發整一下。”
年勾了下,十分聽話順從地蹲下,任由在他頭上擺弄。
不一會兒,原本墨發高束英姿颯爽的年郎,就變了一個年輕運糞工,穿直襟短褐,頭上戴著包巾,帕子系住口鼻,乍一看上去,倒像那麼回事。
辛晴對著自己的杰作點點頭,自己也利索地撿起一婆子的土裳往上套。
這大冷的下雪天,又沒有羽絨服,差點沒把凍傻了。
于是能多套就多套,接連多穿了好幾層,把自己裹個鼓囊囊的子,然后再用碎花頭巾一裹,搖一變,就了個矮胖的小媳婦兒。
年低頭看著,手拉了拉包頭的頭巾,嗤笑一聲,“呵……丑媳婦兒。”
辛晴瞪了他一眼,卻惹來年越來越上揚的角。
這二人一番喬裝改扮完畢,剩下的只有柳二爺。
柳二爺瞪著眼睛看二人換裝,躺在雪地里瑟瑟發抖。
凌云璟朝他淡淡瞥了一眼,“本想著若是柳家的人追來,還能拿這雜碎拖延一段時間,討價還價一番。如今來看,柳家的人怕是追不來了,這雜碎帶著也是累贅,不如就在這結果了他吧!”
柳二爺一聽,驚駭莫名,拼命的想跑想逃,但他雙手雙腳被綁著,只能像條蟲子在雪地里蛄蛹。
辛晴也看著地上的人,烏靈的杏眼眨了眨,冷冷一笑。
“讓你死在雪地這麼干凈的地方,也實在太便宜你了——垃圾,就該呆在垃圾桶里!”
說完,扯了扯年的擺,下指了指。
凌云璟瞬間明白了的意思,一笑,一彎腰手就點住了柳二爺的!
柳二爺不僅話說不出來,如今更是連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年拖死狗似的拖著他,往糞車那邊走!
巨大的糞桶蓋子掀開來,一辣眼睛嗆鼻子的味道撲面而來,那種令人作嘔的氣息直竄天靈蓋!
柳二爺當即就要嘔出來,下一刻,他卻被年倒栽蔥似地進了里面!
口鼻瞬間被穢淹沒,柳二爺灌了幾大口,就開始溺水似的往外吐泡泡。
辛晴在一邊看著,臭味兒縷縷的,都能過掩住口鼻的方巾鉆進來,頓時直犯惡心,忍不住想干嘔。
現代社會,誰見過這麼大的糞坑啊?
凌云璟原本想多欣賞一會兒,瞥見一旁不適的模樣,二話不說拿起蓋子“咣當”一聲,合上了糞桶。
桶里面發出幾聲沉悶的擊打聲,伴隨著咕咚咕咚的聲音,不一會兒,再沒了靜。
凌云璟掀開蓋子看看,只見人已經半埋在里面,翻著白眼,斷了氣。
年嫌棄地撇了下,轉頭又拎起幾桶夜香,嘩啦啦全都倒了進去,把人徹底給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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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靜靜地下了一整夜,城門樓也是一片銀裝素裹。
因是除夕,守城的兵卒應景似的,一人給勻了二兩燒刀子,算是圖個過年的喜慶。
看守城門的兵卒喝過酒,又已經守了大半夜,早已經熬不住,兩個人都是著脖子袖著手,互相倚著取暖,靠在門的墻打瞌睡。
“爺,奴家是運糞出城的,勞駕爺開下門。”
輕靈的聲響起,睡意朦朧的兵卒瞇著眼睛,就見一個包著頭臉的小媳婦十分乖順地蹲在他面前。
雖然看不清臉,但朝他來的那一雙眼睛卻烏靈剔,煞是好看。
一雙眼睛都這麼好看,料想這小娘子的頭巾底下,一定也是絕!
兵卒仗著幾分酒意,頓時起了邪念,想都不想地出爪子,就要摘下小媳婦兒的頭巾。
突然,斜里出一只男人的手,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