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崢一路沉默回了書房，凌云璟隨其后。

這書房有個室，里面布置著床榻櫥，廖崢進了書房，徑直朝室走。

凌云璟掃了一眼，頓時止步在分隔外室的屏風外。

室里窸窸窣窣，傳來料的聲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凌云璟心中不耐，“大將軍讓我來，有話不妨直說。”

“到底還是年輕，這麼沉不住氣。”說話間，廖崢轉過屏風。

凌云璟掃了一眼，只見他穿著一樣式老舊的騎服，手握方才打斗時的那把破劍，不知是何用意。

反正不關他的事，他也懶得管。

“你來，是有個問題想提前問問你。”

凌云璟冷哼了聲，“我的問題廖將軍還沒回答我。我又憑什麼回答你的問題？”

“因為我的問題，是回答你的問題的前提。”廖崢，“我只問你，若逐月閣里的人真的同你是親關系，你將來有何打算？”

凌云璟想也不想便答道，“自然是接走，奉養天年。”

“走？走去哪里？”廖崢冷笑一聲。

“回南禮？你已是通緝要犯，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去西蜀？如今正是憂外患，民不聊生之際，你曾親眼見過，想必不用我再多說。”

“眼下，你唯有兩個選擇。一是留在北周，隨我一同出征，掙下軍功，換得權勢地位庇護眷余生安寧。二是逃往東越，從此姓埋名做個商賈之人，掙得金銀財富讓們食無憂。”

凌云璟聽到東越二字，臉頓時沉了下來。

東越，那可是某人的地盤，他難道要仰人鼻息？

哼！做夢！

“我此生就算走投無路，也絕不會去東越的！”凌云璟恨恨說道。

哪知道廖崢會錯了意，竟十分高興的立刻拍上了他的肩膀。

“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骨氣！”

“如今世，兵禍戰頻發，銀錢買得來食，卻買不來安寧！我們為男人，自然要做強者，才能護得自家眷不被人隨意魚。”

“此次平叛，圣上只給了一萬軍，想讓我以勝多。我知道，這注定是一場苦戰。但苦戰也有苦戰的好，，則揚名沙場，功名利祿不在話下。你敢不敢賭一把？”

“有何不敢？”凌云璟毫不遲疑的答道。

“好小子！果然虎父無犬子！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走眼！”廖崢眼中滿是激賞。

“現在，我可以回答你方才的問題了。”他鄭重其事的接著道。

“舒娘子，正是前朝皇貴妃，云太傅長，云舒。”

“璟兒，是你的親姨母。”

凌云璟頓時愣了。

雖然早有猜測，但此刻得到確切的回答，凌云璟只覺得震驚和狂喜如驚濤駭浪一般，剎那間席卷而來。

驚的是他這個姨母竟然真的死而復生，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喜的是他在這個世上，本以為無親無靠了，居然還意外得知世上存在一個親之人！

“……怎麼可能還活著？”凌云璟不可置信的喃喃出聲。

“十年前宮門告破，我母親親自從侍口中得知，姨母已經被南禮皇帝給賜死，死在未央宮大火里了……”

他看著廖崢，突然明白過來。

“是不是那時你恰好打開了城門，叛軍剛巧宮，那些執行的太監們一時間了陣腳，這才讓我姨母僥幸躲過了一劫？后又遇到了你，被你收留？”

廖崢淡淡一笑，沒有過多解釋背后的。

“你姑且可以先這麼認為吧。”

凌云璟被激充斥著，并未往深探究，當即下拜道，“多謝廖將軍救下姨母！我替母親以及云家叩謝您的大恩!”

廖崢一手扶住他下拜的趨勢，搖了搖頭道，“不必謝我。我救，實乃天經地義。”

“云老大人先是救我父子于水火，于我有救命之恩。后又舉薦我做了殿前侍衛，對我有栽培之恩。若非如此，我怎麼能恰好救了？因緣際會，種善因得善果，這一切都是天意。”

“如今時間急，我不便詳說，隨我一同宮去吧。”

凌云璟沒吭聲，轉要走，卻被廖崢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肩膀。

“璟兒，我知道你恨不得現在就去認下，但此時還不是時候。”

“子本就弱，這麼些年又一直郁郁寡歡，如今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貿然相認，又隨我出征，大喜之后又大悲，我怕會不了。”

“不如待你我凱旋歸來，屆時你有軍功在，你們二人再相認，豈不喜上加喜？”

凌云璟頓了頓，心里衡量許久，到底還是承認他說的有道理，打消了去后院相認的念頭。

時間急，廖崢也不再耽擱，帶著凌云璟出了府門，就要隨著趙公公進宮面圣。

“舅舅！”宋子鳴聽到了信兒，匆匆趕了過來，立在廖崢的馬下。

“舅舅這是要進宮面圣？”

廖崢點了點頭，“子鳴，此次平叛出征，你就不要參合了，留在家中，幫著你舅母籌備婚事吧。”

宋子鳴神一僵，繼而道，“舅舅要去平叛，這麼大的事，邊如何能沒有自己人？我不放心，此次定要隨舅舅一同前去！”

“子鳴聽話，你留在家中坐鎮，平叛的事，你就不要參與了。我已決定讓云璟做我的副手。”

宋子鳴不可置信的轉頭看了眼騎在馬上的黑年，心中惱恨不已，臉上卻不敢顯現半分。

“舅舅既然有屬意的人選，子鳴自然不敢置喙。只是聽說圣上只給了舅舅一萬兵馬，如何能與河中盤踞多年的秦王抗衡？此戰必定兇多吉，子鳴實在是不放心，舅舅，您就讓子鳴跟著您吧，哪怕是做個小小的親衛，也比干等在府里無所事事強！”

廖崢聞言，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

他知道他這個外甥乃中庸之才，若要坐鎮后方指揮糧草還是可以的，但要沖鋒陷陣，那就十分欠缺了。

但他也知道，此時也是外甥重拾職的最好時機。

看著外甥那重回朝堂的眼神，他心中矛盾，卻最終朝著的一方傾斜。

“你既有如此決心，那便隨我一同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