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老四他們離開后，周老太就去采了盆雪塊。

回去給周綿綿洗小臉兒了。

現下他們歇腳的這地兒離水源太遠，不好取水，好在山上是有些積雪的，倒也可以拿來勉強用用。

冰冰涼的雪塊被周老太扔進鍋里，煮了溫水，這才舍得用在綿綿氣的臉蛋兒上。

“這山上不比家里，也沒法子給你燒水洗澡，乖寶兒你且忍忍，咱拿布子就行。”周老太低聲哄著孫兒。

周綿綿也聽話地“嗯嗯”點頭。

趴在暖和和的小褥子上，任由周老太給拽下了小棉。

只覺得后屁一涼，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見要給妹妹子，周老二麻利起，擋住了周綿綿。

周三郎也拽著周四郎起來一塊做“人墻”。

可不能讓妹妹被外人輕易看了去！

周老太耐心得很，好一通洗。

直到周綿綿覺得上干爽了，舒了口氣高興地翹腳腳，周老太才收了手。

又拿出了一條洗過的小襦給綿綿換上。

梳洗過后，周綿綿覺得神清氣爽。

正好這會子也有點饞，便拿出了幾塊白糖小餅出來，怕人瞧見，躲在角落里悶頭啃著。

甜兮兮的餅吃得口齒留香。

沒一會兒的工夫，小邊上就沾了一圈渣渣。

像是一圈翹起來的“胡茬兒”。

周綿綿吧唧了兩下小兒，饜足地拍拍肚肚兒。

邊打飽嗝邊小聲小氣兒地喚著：“二鍋，三鍋，四鍋，柱子鍋，你們過來吃吃呀～”

四個小子早就饞了，一聽這話，都跟小野猴兒似的飛竄過來。

于是五個小腦瓜湊在一起，躲在山的角落里悶頭啃餅，叭叭叭的，活五個小饞貓。

宋念喜這邊也沒閑著。

早上連飯都沒有幫忙去做，只顧著去割樹皮了。

瞧著那一大碗樹皮被不斷碾末，鄭巧兒不由好奇，忙湊了過來。

“三嫂，你磨樹皮干啥？”鄭巧兒有些不敢回想。

當初逃荒時，跟著前個婆婆整日肚，有時就只能靠吃樹皮充。

回回吃完都腹脹難忍，還排便艱難……

宋念喜拿出了一個面袋子遞給：“巧兒，你幫三嫂和些面來，再找綿綿要塊豬，一會兒咱們做個餅子。”

鄭巧兒有些不明所以，但猜到三嫂定大有用。

于是妯娌二人這就一起忙活了起來。

很快，磨好的樹皮末就被摻進面中。

鄭巧兒負責弄餡，宋念喜負責生火，待這豬餡餅最好后，餅皮兒里的樹皮末也被烤得很干，散發著讓人分辨不出的氣味兒。

瞅著這滿滿一大盆的餅子，宋念喜二話不說，全都端給了周老二。

“老三家的，你這是？”周老二正蹲在口看張碧云，猛的回嚇了一跳。

宋念喜皮笑不笑：“先前我在你那饅頭里放驢草，原是我不對，這餅子就當是我給你倆賠罪了，你拿給韓家的吃吧。”

周老二不由撓頭：“老三家的，你這話是真心的？”

“可不嘛，我只是二哥的弟妹而已，原不該多管你的閑事兒，昨晚越想越睡不著覺，這才特地想補償二哥，你不會還在生我氣吧。”宋念喜忍著惡心笑道。

周老二骨子里本就是個沒數的東西，見宋念喜一直笑意盈盈，心底頓時有些得意。

便立馬收下了這餅。

“老三家的，算你是個識趣兒的，你說老三現在都不在家，你沒事兒逞啥能，以后做事兒前得多掂量掂量。”

周老二斜著眼睛，說完就滋滋地送餅去了。

瞧著他哈狗似的背影，宋念喜咬了后槽牙，默默啐了一口。

這一大盆的豬餅實在是人。

張碧云見了頓時大喜。

甜甜地喚了聲“周二哥”后，就趕把餅帶到韓家那邊。

韓婆子雖是看不慣從外頭男人那里弄吃的，可架不住豬餅的大，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便跟家人們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韓婆子邊吃邊嘟囔：“這餅面兒是啥玩意做的，咋這麼干？”

張碧云狼吞虎咽：“娘，周家的東西指定錯不了，咱就吃吧。”

說完，沒嚼幾口就咽下去一大塊，又給自己閨搶了三張餅放懷里揣著。

“看你那樣兒，人周老二憑啥把吃的給你，怕不是你跟人家有點啥。”韓家大兒媳嫉妒地故意說道。

韓婆子一聽，看向張碧云的神頓時多了層霾。

滿滿一盆餡餅，韓家直到快中午才給吃完。

一個個吃到最后是眼飽肚不飽，是撐到實在吃不下才舍得收手。

本以為今個兒可以舒服地過上一天了，可誰知才剛過了晌午，韓家人就忽然全都腹痛難忍。

抱著肚子疼得直打滾兒。

張碧云只覺得肚子脹得像要開般，眼睛驚驚悚地瞪大。

紅都出一片。

韓婆子也哎呦哎呦地喊著，惹來全山的鄉親都看過來。

“韓家這是咋的了？怕不是染上啥病了吧。”李老太有些擔憂地嘀咕。

周老太一看，故意大聲哼哼：“能有啥病，不過是餅吃多了撐著了，讓他們自己緩緩就好了。”

一聽是撐到腹痛，眾人頓時就同不起來了。

甚至還有說起風涼話的。

“連餅都吃的上，韓家沒事兒還哭啥窮啊。”

“吃不下咋不想著分咱們一些，想著吃獨食，活該撐破肚皮。”

張碧云聽不下這般碎子的話，難地爬起，想到外面找個地兒“方便”一下。

可那樹皮末是最難消化的，愣是排泄不出。

張碧云蹲了好半天，憋的滿腦門子全是汗。

臉蛋兒此時也都了紅紫。

眼看著咋都拉不出來，蹲得也有些力不支了，這時候一個著急想使下勁兒。

誰知竟用力過猛一頭栽倒了過去！

愣是在雪地里摔了個坑，直接暈了。

……

韓家人忍了一晚上的疼，到了第二天白天才終于好些。

那張碧云就更倒霉了。

著個大屁蛋兒在雪地里被人找著，回來后已經再也不想見人了。

眾人安在此，本就沒啥趣事兒。

于是便都把韓家的事兒當個樂子到嚼舌。

鬧得韓家現在全家都抬不起頭來。

張碧云更是只顧著抹眼淚兒，哪里還敢再肖想算計周家的事兒。

趁著現下沒啥人留心周家，周老太尋思著也該改善下伙食了。

抱著綿綿出去尋了個清凈地兒。

然后便給周家人了出來，只留了周老二在山看顧著鋪蓋。

“娘，你們干啥去。”周老二本還納悶。

結果卻聽到周老太扯謊：“去山上找樹枝回來燒，咋的你也想去。”

周老二當真了，趕搖頭，只樂顛顛地躺在山里，以為得著便宜了。

等到了地兒，周綿綿滋滋的，使出了吃的勁兒，這便取出一個大鐵鍋拋在地上。

又俏皮地朝周老太甩甩小發揪。

“，看看～”

周老太心領神會，抿笑著過去瞅了眼。

就見鍋里面裝著凍豬、凍鹿，還有先前家里囤的冬筍。

這乖寶兒，啥都準備齊全了，真給家里人省心。

“乖孫兒拿這些是想吃燉鹿了吧。”周老太大手一揮笑道：“這就給你做，你且等著。”

于是周老太負責燒火，周老四負責抱柴。

宋念喜和鄭巧兒兩個手藝好的就做掌勺的活兒。

孫萍花則樂顛顛地給們打下手。

一家人湊在一起，聞著熱油的香味兒，又聽著悉的剁菜聲兒。

覺像是在家里時一般，悉又溫馨得很。

這時，鄭巧兒抱著豬油壇子嘀咕了聲：“可惜沒有香菇鍋，不然這燉鹿才更香咧。”

周綿綿一聽，忙在靈池里抓了一大把大頭菇來，胡埋進了雪地里。

“四嬸嬸快瞧，這地里就長蘑菇吶！”周綿綿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騙人”啊。

鄭巧兒回一看，頓覺驚奇不已：“真是說啥來啥啊，這雪地里竟還真有蘑菇。”

只是這大頭菇不應是寒冬臘月才有的啊……

這時再看看宋念喜們笑著的模樣，鄭巧兒也可算是開竅了。

怕是這蘑菇又是小綿綿招來的“福氣”吧！

“行了巧兒，有著咱就吃，管它是啥季節的。”周老太諱莫如深地笑著。

鄭巧兒懂了，忙喜滋滋地應下。

一道冬筍燉野鹿很快便燉出香味兒來了！

里面的鹿燉得可爛烀了，筍還是脆口的，一口下去兩種口都是極好。

另一邊，宋念喜也用小鍋煮好了豬皮湯。

又把晌午吃剩的白米混了些，加了蘑菇碎、豬丁、一點鹿骨髓，做了個湯燜飯。

熬了這好幾天，一家人可算是能夠敞開大吃一頓了！

周綿綿白乎乎的小牙賣力啃著鹿骨，啃得費力又不亦樂乎，好大的骨上留下了一排小牙印兒。

再兩塊大又下肚后，這小家伙就撐得不行了。

只是又舍不得下桌，抱著小碗吸溜著鹿湯，算是溜溜兒。

等湯都喝完了，宋念喜怕綿綿撐著，便不許再吃了。

周綿綿只好拿小舌頭著碗邊兒，嗦嗦上面的鮮味兒。

周家這一頓一直吃到了傍晚，眼看著天都快黑了。

周老四才背著周綿綿往山那邊回。

誰知剛一走近，就聽到一陣子哭嚎和驚的聲音。

周綿綿被嚇得小子一抖。

“出什麼事兒了，快回去看看。”周老太蹙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