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陸行章罕見地滿臉通紅,站在房間角落,離孟嫵一個對角線的距離。
孟嫵正側躺在床上,郁悶地向陸行章,一副他大驚小怪的語氣:“只是尋常正骨的手法,這里沒人才讓你代勞,別自作多。”
正骨原本需要兩人,最多只能充當一人,還需要一人在腰腹用力下,達到正骨的效果。
誰知道拉著陸行章的手蓋到腰時,陸行章跟電似的立馬彈開到千里之外。
陸行章并不接孟嫵的說辭,一朝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警惕地瞪著:“我去給你找個大夫。”
孟嫵無語,索撐著腰起,遠遠地和他對視,平靜發問:“你別忘了還有人在等著我解毒,等你找來大夫又要耽誤多時間?”
陸行章抿辯解:“你不是說他還有兩個時辰嗎,綽綽有余。”
見怎麼都和他說不通,孟嫵調整呼吸,避免自己被氣死,這都是原造的一手好孽啊。
只能自食其力了。
孟嫵放棄掙扎,索著下床,陸行章警戒地再次后退,完全在了墻上。
沒有理會驚弓之鳥的陸行章,孟嫵逡巡一圈找到一把椅背還算高的椅子,固定在墻邊,費勁拉將床往椅子邊上拖了拖。
確認椅子不會輕易挪后,單跪下,開始調整姿勢。
陸行章遠遠地看著孟嫵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勢卡在床和椅子之間,一眼認出來這就是剛才在床上的姿勢,疑下警惕之心松。
孟嫵還是頭一次借助這樣的道,咬牙關,狠下心猛地一扭。
“咔噠”
骨頭歸位。
孟嫵痛得喊不出聲音,只是癱在地,額頭溢出細的汗,緩了好一會兒,覺疼痛減輕才撐著椅子慢慢站起來。
“走吧。”孟嫵仿若無事發生,淡漠地了陸行章一聲。
擰著藥籃子去結了帳,闊步往回趕,一路寂靜無言。
陸行章亦步亦趨走在側,偶爾會用眼角確認孟嫵的神。
生氣了。
有什麼可氣的?他還沒有怪先對他手腳。
陸行章思緒繁雜,卻有點心如麻。
回到大叔醫館,鐘賀驍已經能夠靠在床邊,看到孟嫵第一眼便道:“腰扭了?”
孟嫵驚訝于鐘賀驍的敏銳,不聲地回應:“與你無關。”
“正骨得不太徹底,怕是要疼上一個月了。”鐘賀驍漫不經心地補充著,“要我幫你嗎?”
“不用,謝謝。”孟嫵語氣僵,冷冰冰地拒絕。
的確生氣了。
陸行章對諸多回避,都能夠理解,只是掏心掏肺地彌補,末了這種關頭,陸行章卻舍不得幫一把,實在心寒。
鐘賀驍眼神在孟嫵和陸行章之間來回,角浮現一抹玩味,手猛地一掌拍向孟嫵后背。
孟嫵被拍得踉蹌了下。
陸行章眉蹙起,無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眉峰上揚,質問著鐘賀驍:“你這是做什麼?”
“當然是在幫正骨。”鐘賀驍挑眉,不以為意,轉過頭沖孟嫵笑笑:“正骨沒有力道是不夠的,下次找個專業點的師傅。”
“多謝你關心。”孟嫵了后腰,確實緩解了不。
時間不多,孟嫵很快投到手頭的工作中,認認真真地配藥。
“幫我拿個搗藥杵來。”低聲吩咐。
陸行章形晃了晃,等著喊自己的名字。
誰知道孟嫵徑直看向鐘賀驍,垂著眼瞼吐槽:“大哥,你沒斷,這麼點小事能做到吧?”
鐘賀驍愣住,瞥了眼陸行章,笑意加深,下床乖乖拿了搗藥杵過來,遞給孟嫵,注意到蔥玉般的手指:“你這手不像是長年累月搗藥采藥的。”
“確實重舊業沒多久。”孟嫵閑著也是閑著,和鐘賀驍閑聊起來。
陸行章儼然變了一個外人,聽著他們天南海北地聊天,心不是滋味。
“天漸晚,嫂子還是盡快配完藥。”他忽然出聲打斷,咬重“嫂子”兩個字,意在提醒孟嫵和鐘賀驍。
孟嫵聞言噤聲,轉出去:“我去拿塊巾。”
房間只剩下陸行章和鐘賀驍二人。
“是你嫂子?”鐘賀驍率先開口。
“是,我大哥才過世不久,還是拜這個人所賜。”陸行章毫不留,盯著鐘賀驍的眼睛:“為了你的名譽著想,我勸你離遠點。”
鐘賀驍嗤笑了聲:“名譽?你大哥過世,早就是自由,可以改嫁遠走高飛,還守著你們已經是仁至義盡,倒是你要對寬和些,說不準還會有求于。”
陸行章冷哼著否定:“若你知道做了什麼,就不會這麼說了。”
“不管做了什麼,但就我今日看來,為了你已是退讓許多。”鐘賀驍本來無意多管閑事,只是看著孟嫵憋屈氣的模樣沒來由有些不忍。
這年也當真是狠得下心。
他們還沒聊完,孟嫵就拿著熱巾走進來,越過陸行章,視若無睹,坐在鐘賀驍邊在他傷口上試探著過敏藥。
下手很輕,神專注,盡可能照顧著鐘賀驍的知。
“看來你沒什麼過敏的,素質很好。”孟嫵試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才放心大膽地遞給鐘賀驍一顆潦草的藥丸。
“過敏?”鐘賀驍還沒有聽過這種詞,疑地重復了遍。
孟嫵已經頷首催促:“快把藥吃了,雖然糙但有用,能延緩毒發時間,等你作證完,我就給你祛干凈。”
鐘賀驍不疑有他,直接吞腹中,余瞅了眼陸行章,角微勾對孟嫵道:“我不作證,你完全可以借此機會離開此地,開始新的生活。”
此話一出,孟嫵和陸行章同時抬頭,孟嫵看向鐘賀驍,陸行章則看向孟嫵,眼里皆有些張。
孟嫵寒聲詰問:“你是要反悔?”
“不是,只是給你一個友好的提議,畢竟你和這位已經沒什麼實際的關系了,不是嗎?”鐘賀驍正愁無聊,變著法兒犯賤。
“這是我和陸家的事,恐怕與你無關。”孟嫵眼神冷了下來,淡褐的眸子出疏離,“還請遵守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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