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楊瑞符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獨自走到兵營外面，看向曾經的閘北戰場。

他懷念和日寇拼死作戰的日子，更懷念以軍人份去抵擋侵略者的那段榮歷程，若是當初他能在戰場上以死報國，現在恐怕也不會這麼憋屈了吧……

這時，他看到不遠，機槍連連長雷雄也站在外面，也一臉惆悵的眺著遠孤獨的四行倉庫。

楊瑞符走了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雷雄。”

雷雄回頭敬禮：“營長！”

楊瑞符擺擺手：“別敬禮了，大晚上不睡覺在想什麼呢。”

雷雄重重的嘆了口氣，憤懣的說道：“營長，我是真他娘的憋屈，憋屈的睡不著。我的機槍連在這里和鬼子打了好幾個月了，機槍手都犧牲換了三茬！結果我這個做連長的沒死在戰場上，反而還被上頭送到了這個鬼地方，被人當戰俘看押著，真是一口氣堵在口里不上來，堵得慌啊！”

楊瑞符深有同：“是啊，如果能再選一次，我一定留在戰場上和鬼子戰到底，總好過在這里當一個廢人。”

雷雄嘆了口氣，想要點煙，卻發現連打火機也被那些英國佬收走了，這群貪得無厭的吸鬼！

他咬咬牙，突然問道：“營長，你說這幾天在隔壁銀行大樓上和鬼子作戰的那支友軍是什麼來頭？他們武那麼良，戰斗力也那麼出，真不像一般人啊。”

楊瑞符心思一：“你問這個干什麼？”

雷雄直言不諱道：“如果可以，我都想跟著他干了，起碼能痛痛快快的殺小鬼子，他們這幾天仗打的，就兩個字，痛快！”

楊瑞符：“是啊，看他們殺小鬼子真是痛快。我近距離觀察過他們，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是極為銳的戰斗人員，他們的武裝備超過我見過任何一支軍隊，哪怕是德軍也無法與之相提并論。而且他們的戰斗素質極高，一些神槍手隔著六七百米的距離居然能把鬼子一槍頭，日本人在他們面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是啊是啊，”雷雄懷念的說：“我們連的十二ZB26輕機槍都給英國人了，否則我就帶著機槍連跟著他們一起打鬼子了，也算有個投名狀。”

楊瑞符搖搖頭：“那支部隊的指揮可不缺槍，他們人手分攤下來足有三把槍，裝備堪稱豪華，就是銀行大樓突然炸坍塌之后，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何啊……”

“我就在這。”

二人后突然傳來衛平的聲音。

楊瑞符猛然回過頭來，看到了衛平的影。

他驚訝道：“衛先生！你怎麼在這里！”

雷雄眼睛一亮：“您就是那支銀行大樓友軍的指揮！？”

衛平點點頭：“是我。”

雷雄激的想要說話，楊瑞符卻搶先一步低了聲音。

他低聲說道：“衛先生，這里已經被英軍嚴加封鎖起來了，您來這里不安全，可能會被他們當孤軍看押起來的。”

衛平笑了：“就憑英國佬的封鎖線？他們的那幫陸軍廢可攔不住我，放心吧，我這次來只有一件事。”

楊瑞符：“您說。”

衛平：“我來帶你們走。”

“走！？”楊瑞符瞪大了眼睛：“往哪里走？”

衛平：“據我知道的報，松井石這老小子已經和英當局達了協議，英會把你們繳械之后一直關押于此，讓你們永遠無法回到戰場上和日軍作戰，相當于把你們隔離在這兒了。”

“日后，一旦日軍進了租界，因為缺乏武，你們面對日軍將毫無還手之力，你們的份也將從一群真正的軍人變一群戰俘，直接淪為日本人的階下囚。”

衛平嘆了口氣：“鬼子在戰場上沒能擊敗你們，卻在談判桌上輕而易舉的做到了。所以我來帶你們走。”

“什麼！？”雷雄怒吼道：“的，要真是這樣，老子和小鬼子拼了！”

楊瑞符抬起手：“雷雄，你先別急，聽衛先生把話說完。”

衛平有條不紊的繼續說：“如果你們愿意離開，我將帶你們離開這個戰俘營，回戰場和日寇繼續作戰，我說的戰場是指淞滬會戰以外的全國各個抗日戰場。”

楊瑞符皺了皺眉頭：“可是租界之外全是日軍，我們的武又被英國佬收繳了，出去之后本沒有戰斗能力啊。”

衛平：“武方面不問題，一切裝備由我來提供，保證比你們此前的裝備良十倍。你們只需要給我一個答案，是走，還是留。”

雷雄毫不猶豫的說：“衛先生！我跟您走，只要能繼續殺小鬼子，我做什麼都愿意！”

楊瑞符說：“衛先生，您真的能帶我們安全的離開這里？”

衛平點點頭：“我已經安排好了撤離路線，武裝備也已經籌足完畢，足夠把你們每一個人都武裝到牙齒。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現在只需要你們的一個答案。”

“走，還是留。”

楊瑞符有一些顧慮：“衛先生，我當然想跟你離開這里。但我們現在還是國民革命軍第88師的作戰部隊，軍人本分，不可擅自離部隊，否則就是逃兵……”

衛平直接搖頭道：“國軍目前已經徹底離開上海了，上海全境也已宣告徹底淪陷，你們的師長孫元良早已放棄你們了。換句話來講，那個家伙已經徹底拋棄了你們這支英勇的孤軍。”

衛平冷靜的問道：“楊營長，如果你們徹底變一群綿羊，那麼空頂著軍人的名分，又有什麼用？”

楊瑞符眼里閃過一痛苦的芒：“唉……”

雷雄點點頭：“衛先生您說的對，空有軍人名分，失去了戰斗能力，我們留在這兒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罷了！衛先生，我跟您走，您隨便發給我一支步槍就行！機槍更好！”

楊瑞符羨慕的看了一眼雷雄，然后說道：“衛先生，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士兵，我一定別無二話跟你一起去打小鬼子。但現在我還是這個營的最高指揮，我必須得顧忌其他士兵的想法，我得先詢問他們的意見。”

楊瑞符擲地有聲的說道：“這樣吧，如果他們不愿意離開這里，我就讓副營長接替我的職務，我和愿意走的士兵跟您一起去打小鬼子！至于那些不愿意離開的士兵……我也沒有權力強迫他們走。”

“當然了，強扭的瓜不甜。”衛平說道。

楊瑞符點了點頭。

衛平繼續說：“楊營長，你很有一份責任心。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去聯絡，你和雷連長一起去挑選一批愿意離開的戰士跟我走。記住，我只要能吃苦肯打小鬼子的戰士，不要唯唯諾諾怕死的膽小鬼。”

楊瑞符敬禮：“是！”

衛平接著說：“還有，楊營長，你在挑選兵員時千萬不能走了消息，一切行必須進行，否則事就會很麻煩了。”

楊瑞符點點頭：“我會先挑一批好手去問的，那些意志不堅定的我看都不看一眼，您放心，我保證跟您出去打小鬼子的都是真正的好漢。”

雷雄說：“我的機槍連所有機槍手也都是好漢！衛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們之中絕對不會出現漢敗類之類的玩意兒，要是有，我第一個干掉他們！”

衛平點點頭：“好，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再來一趟，你們和其他愿意離開的士兵在兵營之中等我，我準時到達。”

二人點點頭，鄭重的向衛平敬了一記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