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長福也帶著家丁趕到，見開封府差人，已經被打的半死不活，長福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一亮，振臂高呼。

“開封府差人闖王府，意何為？！”

“保護王爺！”

十幾個家丁紛紛響應，拎著棒，跟隨長福沖進人群，無視站在石桌上的趙桓，很自然的加了圍毆行列。

整個定王府，已經飛狗跳。

高馳蹲在二門，出半個腦袋，窺探著前院，哭無淚。

本以為開封府來人了，自己必能夠離苦海，結果下一刻，心就跌了萬丈深淵……

看著開封府差人，被憤怒的人群，薅著頭發，像是死狗一樣拖出王府。

高馳吞了下口水，很自覺的回到后院，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老老實實的清算銀子。

趙桓則背著手，跳下石桌，邁著悠閑步伐，走進前堂。

“趙大人，人都走了，你可以繼續搜查王府了。”

趙石巖臉漲紅，他無視趙桓的諷刺，試探道：“趙桓，你攜輿聚眾鬧事，毆打開封府差人，就不怕陛下治罪？”

趙桓一屁坐在椅子上，滿不在乎：“怕個！”

“本王連金人都不怕，難不還會怕金人的一條狗？”

什麼？

趙石巖倒了一口涼氣，眼睛睜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桓為皇長子，竟然……當眾咒罵當今陛下？！

這家伙的膽子，究竟有多大？

到趙石巖驚愕的眼神，趙桓卻聳了聳肩：“難道我說錯了？”

“陛下籌集九十萬貫錢，不過是進貢給金人的歲幣罷了，金人一高興，便把剩下的九州，像是骨頭一樣，扔到陛下面前。”

“一國之君，卻向外敵搖尾乞憐，丟盡大宋的面！”

“照此下去，大宋必亡，對于這等禍國殃民的昏君，本王罵他幾句都是輕的！”

說到這，趙桓突然話鋒一轉，煞有其事的低聲音：“嘿嘿，這番話，就咱們倆知道，你可別出去瞎傳。”

嘶……

趙石巖腦袋嗡嗡作響！

眼前這個瘋癲王爺，不膽大妄為，而且還無恥至極，天下義士稱他為“梟”，未免太抬舉他了。

此子之評，絕非一字能夠概括。

在趙石巖看來，“梟”乃表象，骨子里卻是“猾狠辣”。

偏偏……趙石巖不覺得厭煩。

反倒覺得，越是趙桓這樣的人，在世中越能如魚得水。

“雖是關門私談，但依舊懇請王爺謹言慎行，就憑你剛才那番話，就足夠讓整個定王府死無葬之地。”

“開封府，統攬行政，司法，民生要務，在京中地位舉足輕重，如今卻為六賊的后院衙門，我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照此下去，君權必定被徹底架空，就連陛下，也會淪為六賊把玩的傀儡。”

“陛下妄做九州夢，只顧青史后名，朝中象，唯你我能撥反正！”

趙桓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不惜把整個定王府搞得飛狗跳，一手造群敵環伺的危境，終于有了回報。

北陲義士，乃是未來！

而趙石巖才是當下！

能否得到趙石巖的支持，直接關乎趙桓能否在汴京立足。

“大爺！”

按照輩分，趙石巖確實是趙桓的本家大爺，因此這一聲敬嘆，合合理。

反倒是趙石巖有些措手不及，前一刻，趙桓還恨不得讓暴的人群，把自己拖出去吊在樹上。

這一刻，已經親人相見，熱淚盈眶？

臉皮真夠厚的！

趙桓用力握住趙石巖的手，激道：“老趙家就靠你我二人，撥反正，力挽狂瀾了。”

“從這一刻，本王有了明確的目標！”

“廢府牧，重振府尹權威，同時清除佞黨，任人唯賢，像你這樣的賢明之人，若擔任一個府尹，未免大材小用了。”

“大宋王爵，應當有你一個才是！”

趙石巖又不傻，趙桓上說的都是家國大義，心里盤算的都是利益。

廢州牧，正府尹，看似是為了鞏固君權，但其中益最大的人，自然是趙石巖。

至于封王爵……

趙桓甚至連裝都懶得裝了，明擺著以爵位換取支持。

聽著府外的人聲鼎沸，趙石巖權衡片刻，一咬牙：“我手里的權力已被府牧架空，你若能幫我重掌開封府，我便暗保你！”

趙桓眼睛一瞇，笑問道：“你將以何等份，暗保本王？政治同盟？”

趙石巖低喝一聲：“既然王爺認我為本家大伯，那便是自家人，家人相護，合合理，不是嗎？”

趙桓的心，豁然開朗！

家人，既是宗室！

門外的暴，愈演愈烈，消息已經傳高邸。

仆人低著頭，站在高俅面前，噤若寒蟬的匯報著。

“大人……定王府那邊出事了。”

“未能搶回高馳，反倒引發義士文人激憤……”

高俅冷冷瞥了仆人一眼：“直撲王府，快刀斬麻，搶在義士匯聚之前，搶回高馳，速速撤回即可。”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仆人吞了下口水，連忙把自己摘出去：“都……都怪開封府太無能！”

聽到“開封府”三個字，高俅的臉驟然冷厲至極。

他猛然起，一雙眼睛兇狠至極：“你剛才說什麼？”

“誰讓你去開封府找人的？”

仆人低著頭，毫沒有察覺到高俅的異樣，連忙解釋：“奴……奴才以為，闖王府重地只怕不妥，由開封府出面，更是妥帖。”

話音剛落，高俅一耳了過來，直接將仆人打翻在地。

“狗東西，誰讓你擅作主張，壞老夫大計！”

“開封府向來由皇家執掌，如今以相權分化君權，府牧架空府尹，趙石巖長久以來到制，一旦與趙桓私下接，必定反彈！”

仆人被打蒙了，驚慌失措的辯解：“三班差人，被暴民毆打至廢，府牧肯定會借機報復趙桓！”

高俅眼神猙獰至極：“三班差人盡廢？！”

“制趙石巖的眼線被盡除？”

“來人吶，把這擅作主張的狗東西，塞進麻袋，棒打死！”

“以后誰再敢替老夫拿主意，皆是這般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