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趙桓對陛下的了解，就算面對天下義士的施，也絕不會秣兵歷馬，與金國決一死戰。

籌集到的九十二萬貫錢，必定會想方設法，去討好金國皇帝完晟。

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一切求“穩”，任何輿洶涌，都會影響到他的“宏圖偉業”。

而高家，眼瞅著把靜鬧得越來越大，這對于趙佶而言，無異于眼睛里摻沙子。

就算趙佶真要對王府下手，也要等到明日正午。

絕非此刻，節外生枝。

朱璉沒有言語，只是深深的看了趙桓一眼。

經歷了長春樓之，朱璉對趙桓的能力，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

如果明日典刑市曹，連趙桓都無法力挽狂瀾，那麼任憑朱璉做的再多，也毫無意義。

……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開封府外就滿了人。

距離典刑市曹，只剩下一個時辰，汴京子民，期待親眼欣賞，叛黨狗頭落地的一幕。

眾人群激，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看來籌資大會的舉辦，已經見效！”

“當眾決叛黨，提振人心，無疑是為接下來的對金作戰，進行鋪墊。”

“金人狗賊，侵占我燕云九州，意圖染指中原。待我大宋厲兵秣馬，迎頭痛擊，定要讓金賊銘記終生！”

“還等什麼？趕把叛黨出來，直接砍了！”

今日這場監刑，意義重大，幾乎整個汴京的視線，盡數匯聚于此。

盡管距離行刑，還有一個時辰，但開封府，早已劍拔弩張。

趙昆、王奇，已經被五花大綁，押上大堂。

自從趙桓闖開封府獄以來，獄卒就沒有再對二人用刑，趙昆的況有所好轉，但王奇的傷卻進一步惡化了。

由于傷口化膿，整個大堂，都回著一惡臭。

高俅毫不掩蓋眼神流出的厭惡，冷冷道：“還愣著干什麼？將這臟東西，押下去，好生清理！”

“雖是死刑犯，但畢竟是公開典刑，如此氣味惡劣，不堪目，豈不是有損威儀？”

此次典刑，由開封府和殿前司聯手督辦。

盡管開封府，已經被趙石巖掌控，但隨著高俅的一聲令下，殿前司衛士，依舊邁步上前，企圖將王奇押走。

趙石巖心知肚明，此二人，乃是定王與高俅爭奪的焦點。

一旦落高俅手中，必定將這二人折磨至瀕死，即便推上刑場，面對全城百姓，也無法再開口吐出半個字。

“此案乃是由開封府一手偵辦，殿前司的職責乃是監審，無權直接置犯人！”

趙石巖使了個眼，新招募的三班差，立刻邁步上前，橫刀立馬，將殿前司衛士給頂了回去。

殿前司衛士，乃是軍中的一支，甲胄披掛整齊，威武生風，絕非善類。

但開封府差也不是吃素的，武藝高強乃是基礎素質，更要有緝兇除惡的膽量，因此面對殿前司衛士，毫不虛。

眼看雙方僵持不下，高俅直接眼神一瞥，落在趙桓上。

“此次大案，由開封府和殿前司全權負責，閑雜人等立刻退下！”

趙桓沒有實權，確實稱得上“閑雜人等”。

但他毫不慌，笑瞇瞇道：“本王乃是開封府尹邀請，前來監審。”

“反倒是高大人，家中頻頻變故，卻依舊親自督辦典刑市曹，稱得上一個大公無私。”

面對趙桓的挖苦，高俅臉鐵青。

長子還未過頭七，次子已經癱瘓在床，這番海深仇，令高俅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將趙桓碎尸萬段。

可偏偏……昨夜貫急派人捎信，讓高俅不得再輕舉妄，將全部賭注，于典刑市曹一事上。

陛下對高家失頂，若此事再辦砸了，必然失去寵信。

“若是尋常案件，王爺監審，倒也無妨。”

“但此案關系重大，若有差池，只怕是貽害無窮，為了安全起見，除了開封府和殿前司的人，其余人，都應當退避！”

趙桓抱著肩膀，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此案，危及大宋江山社稷，無論是本王，還是開封府尹，皆是姓趙。”

“難道我們兩個趙家人，還不如你一個姓高的有分量？”

這一句話，差點把高俅憋死。

很顯然，趙桓和趙石巖，已經穿一條子了。

殿前司雖有監審權，但主審權依舊在開封府，只要趙石巖不松口，任憑高俅說破大天，也休想把趙桓轟走。

眼看著距離典刑時間，越來越近。

高俅心急如焚，不惜孤注一擲：“為穩妥起見，行刑之前，應當進行最后一次審問。”

“堂下叛賊，在京中可還有殘黨余孽？”

面對高俅的喝問，趙昆雙目圓瞪，恨不得將這臣碎尸萬段。

趙昆直接啐了一口，低喝道：“王爺府尹在上，豈得著你來審問我？”

“高俅老賊，縱使我北陲義士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與你對抗到底！”

高俅非但不氣，反倒面喜。

他猛然站起，一指趙昆，興道：“咆哮公堂，當眾辱審，掌！”

就在殿前司衛士準備邁步上前，趙桓卻突然笑了起來。

“趙昆只是闡述事實，何來的辱審？”

什麼？！

高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死盯著趙桓，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闡述事實？！”

趙桓聳了聳肩：“趙大人才是主審，你只不過是個監審而已！”

“本王和趙大人坐在這，哪有你擅作主張的份兒？”

“趙昆罵你乃是僭越老賊，自然是合乎理。”

高俅氣的老臉通紅，咬牙切齒道：“老夫乃從一品大臣，你竟敢當眾侮辱老夫？”

趙桓眉頭一挑，冷笑道：“侮辱你又何妨？”

“老賊，你若是不服氣，只管進宮彈劾本王便是！”

見高俅臉晴不定，呼吸陣陣急促，仿佛急火攻心，趙石巖心里暗暗笑。

正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份地位僅次于六賊的高太尉，面對趙桓這個癲狂王爺，簡直就像是拳打棉花，本使不上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