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岳衛士哪敢遲疑?他們連忙跑到河邊,披甲執銳,并列排開,大呼道:“快救人!”
“媼相落水了,快救媼相。”
喊得甚兇,卻不見任何人付諸行。
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看守河岸,不準任何人靠近,過半個時辰,再下去把貫的尸打撈上來。
陳釗揚長而去,為了保險起見,王大全則站在不遠,冷冷監視著。
一眾艮岳衛士嚇得后背發涼。
“沒想到……媼相就這麼被滅了……這就是得罪了王爺的下場?”
“咱們這位王爺,可比六相狠多了,至六相黨同伐異時,還要先在朝堂上斗垮對方,才會暗中下殺手。”
“媼相……呸!貫狗賊才被冊封為郡王幾天,就被扔進河里淹死了,要知道貫手中兵權甚重,王爺就不怕因此引來?”
“怕個屁,我在艮岳當差這麼多年,淹死在這條河里的人,可不止貫一人。”
“陛下早就對貫不悅了,封其為廣郡王,令其去太原府駐守,此乃明升暗貶。”
“只要貫一走,他和軍的聯系就會變得極為薄弱,諸般兵權,只限于太原府一地。”
“這狗東西死在王爺手里,誰會替他報仇?太原府?軍?哼,樹倒猢猻散罷了。”
“六相就算再得勢,也終究是臣,天下大勢還是掌握在趙氏手里。”
與此同時,貫溺水的消息,已經在艮岳傳開。
正一個人生悶氣的張茂,得知貫溺水,瞬間嚇得臉煞白。
陛下將貫派往太原府,政治目的已經達到了,本沒必要再對貫下手。
那麼干掉貫之人,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定王趙桓。
易州豪賭才剛出結果,趙桓被冊封為虎翼軍節度使,這還沒捂熱乎,就出手把貫給弄死了。
這報復來的也太他媽兇猛凌厲了。
先前張茂曾率領翰林院學士倒戈,必定已經遭到趙桓記恨,貫一死,只怕是下一個就該到他了。
要知道,貫可是執掌大權,趙桓殺他的時候,都眼皮不皺一下。
張茂區區一個學士,殺起來,還不是殺屠狗一般?
驚懼之余,張茂哪敢遲疑,快步跑到趙桓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王……王爺,下先前一時昏了頭,辨不清局勢,還請王爺贖罪。”
“從今以后,下愿意為王爺鞍前馬后,絕無二心。”
面對前來投誠的張茂,趙桓卻咧輕笑,主手把張茂扶了起來。
“張大人,陛下還沒有離開艮岳,你貿然跪本王,將陛下置于何地?還是故意來給本王找麻煩?”
“可使不得。”
張茂臉上已無半點,這番話的言下之意,明顯是讓張茂回家等死。
他知道趙桓狠辣,卻沒想到,這廝一旦得勢,就是排山倒海一般,新仇舊恨一起報,而且還報在當下。
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去他媽的。
誰得罪了老子,當下就弄死!
張茂還想哀求幾句,卻被陳釗一把推開:“張大人,還是去恭迎公相返京吧”
公相……
整個朝堂誰不知道,趙桓早已經站在了整個文集團的對立面,張茂與蔡京的關系,就注定無法得到趙桓的寬恕。
而蔡京雖然被封為宰相,但是想要保住張茂,卻不太現實。
畢竟趙桓勢頭太猛,就算蔡京回來,也要先避其鋒芒,等風頭過去再發難。
張茂低垂著腦袋,已經知道自己氣數已盡,意志消沉的朝著艮岳外走去。
走到河邊時,后卻傳來一陣喊聲。
“張大人,你是來救媼相嗎?”
張茂看向不遠抱著肩膀的王大全,先是一愣,接著搖頭苦笑起來。
他還天真的以為,可以回家等死,殊不知,趙桓得勢的那一刻,他就走不出艮岳了。
艮岳衛士對視了一眼,當即上前,三兩下夾住張茂,直接扔進了河里。
“大……大人,張茂營救媼相未果,也溺水了。”
正想辦法挽回政治損失的翰林院學士們,再次聽到噩耗,已經嚇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凡是得罪過趙桓,且背景不夠的人,全他媽要死在這。
有那膽小的學士,已經低聲哀嚎起來:“我……我知道艮岳北邊有一個淹沒在荒草里的狗,不如……”
不等那人說完,就遭到一眾學士的呵斥。
“我等乃是朝廷命,豈能遁狗而逃?何統!”
“此等有辱威之事,也就你能干得出來!”
“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張茂帶頭搞事,定王自然要先把他這個刺頭拔了。”
“我就不信定王會把咱們全都殺了。”
“話雖如此,可是……這可是定王啊,普天之下,還有他干不出來的事?”
此言一出,眾學士不由沉默了。
莫說別人,就連蔡京朱勔等權相,做事都要有底線,唯獨趙桓這廝,向來是殺伐果決,看誰不順眼,有機會就直接搞死,本沒有道理可講。
一個翰林院學士哆哆嗦嗦道:“定王該不會是……哲宗轉世吧?就是為了回來,清朝堂佞……”
“莫慌,此事未必無解。”
“翰林院主戰派,與定王的政見不謀而合,只要我等有誠意,王爺為了大局,也不會對我等手。”
“可是現在……咱們就見不到定王。”
“誰說一定要見到定王?”
“王妃殿下也在艮岳,而定王視王妃為瑰寶,只要通過王妃傳話即可。”
眾學士眼神大亮,好在他們來時,把自己的千金都帶來了,紛紛捎話下去。
不多時,朱璉就被邸千金們圍的水泄不通。
各種鶯鶯燕燕的示好之聲,不絕于耳。
“王妃殿下,您怎麼還穿著這件破的袆?還愣著干什麼?趕打發下人,給王妃置辦一件新袆。”
“至要以三千兩銀子的標準,金線珠鈿!”
“王爺乃是皇長子,大宋首王,王妃殿下的規格,自然也要高高的。”
“別搗,你們懂什麼,王妃殿下就是要以此破,警醒約束王爺。”
“鄭妃,家中可還有幸存的族人?不如全都遷至汴京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