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之所以敢讓朱璉前往朱家,就是篤定朱伯材不會傷害親兒。
至于所謂的老朱家,趙桓其實并未太當回事,畢竟今非昔比,朱家早已經不是哲宗在位時的朱家了。
半個時辰后,朱璉和鄭慶云的轎子便停在了朱家大門外。
朱璉邁步下來,看著悉的宅邸,往昔的記憶,紛紛涌上心頭。
定王府距離朱家宅邸不遠,但正所謂嫁出去的閨,潑出去的水。
不只是朱璉,任何一個嫁為人婦的子,首要任務都是經營夫家,因此哪怕離得這麼近,朱璉都不曾回來看過一眼。
聽著院子里傳出熙熙攘攘的聲音,朱璉眼神盡是憧憬,但心里卻又很清楚,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永遠都不可能變回昔日的朱家千金。
同行的小釵,連忙上前,沖著守在門口的家仆喊了一聲。
“去通知朱老爺,王妃回來了。”
本該畢恭畢敬的家仆,卻面無表,只是裝模作樣的拱了下手,算是行禮了。
“老爺說了,若是鄆王妃回家,自然是要放上幾掛竹。”
家仆故意不提朱璉這個大小姐,就是要給一個下馬威。
朱璉早就料到會是這樣,見小釵氣不過,便手攔下,深吸了口氣,故作平靜道:“難道父親連親兒都不肯見上一面?”
家仆沒有任何遲疑,直截了當道:“朱家只有一個小姐!”
嘶……
小釵倒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朱家竟然如此絕。
朱璉閉上眼睛,眼眶不由一陣潤,這輩子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全都能坦然自若,唯獨被親生父親拒之門外,令心痛的無法呼吸。
就在朱璉準備轉離開時,鄭慶云卻突然拽住。
鄭慶云太清楚,朱璉在王爺心中的分量了,正所謂屋及烏,既然朱璉對王爺如此重要,哪怕是為了王爺,鄭慶云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平日里溫潤如玉的鄭慶云,只要遇到家人遭到欺負,便會展現出強的一面。
“你回去告訴朱大人,定王妃回家拜訪,他不可拒絕!”
“不然,我現在就回去告訴定王。”
面對鄭慶云的呵斥,家仆反倒冷嘲熱諷起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是后妃吧?”
“呵呵呵,現在后妃還早,畢竟你和定王還沒有完婚,所以你充其量只是個婢。”
“在朱家門外大呼小,誰給你的勇氣?”
此言一出,鄭慶云小臉頓時漲紅,沒多想,只是希維護朱璉,結果這朱家本不給任何面子。
朱璉苦笑一聲:“罷了,既然父親不想認我這個兒,我也不必在此討嫌。”
“你且告訴父親,若王爺來朱家拜訪,可不要壞了規矩。”
這番話的言下之意,便是提醒朱家人,趙桓可不是一般的王爺,若是,后果不堪設想。
朱璉走,偏偏此時,背后卻傳來一個悉的聲音。
“王妃駕到,老夫又豈能避而不見?”
朱璉作一僵,連忙轉,只見門里站著一個悉到不能再悉的影,正是其父朱伯材。
已經年過六十的朱伯材,已是老態龍鐘之相,但犀利的眼睛,還著些許往日的風采。
見到朱伯材,朱璉不由鼻子一酸。
想當初嫁定王府時,因為日子艱難,朱伯材不止一次,暗中給朱璉賽過銀子,助渡過難關。
只是自從朱伯材離京以后,況就變了……
不僅聯絡越來越,這也是越發的生分了,如今父重逢,卻宛如陌生人一般。
朱璉忍著心酸,沖朱伯材欠行禮。
“兒,拜見父親大人,不知父親……”
朱璉本打算問候朱伯材,路途遙遠,想必是舟車勞頓,可否歇息,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朱伯材打斷了。
在朱璉詫異又心痛的注視下,朱伯材竟然拱手作揖,給朱璉還了一禮。
“老臣可不敢王妃之禮!”
“定王勢頭正盛,若是被他知道,老臣竟敢讓定王妃行禮,豈不是要把整個朱家都滅了?”
“老臣還想多活幾年!”
說到這,朱伯材也不理會朱璉的痛苦神,直接往旁邊一站,做了個請的手勢。
“恭迎王妃!”
在旁的家仆,也是昧著良心,心口不一的呼喊起來:“恭迎……王妃。”
但凡是朱璉還有點尊嚴,都該扭頭離去,可畢竟是朱家的兒,若是就此離去,豈不是等同于恩斷義絕?
朱璉強忍著心頭的悲涼,邁步進朱家宅邸。
朱伯材親自引路,帶著朱璉進前堂,這里的一磚一瓦,全都承載著朱璉的兒時記憶,可惜卻是人非。
一路之上,家仆丫鬟,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對著朱璉品頭論足,各種竊竊私語,不絕于耳。
“呵,有臉回來!”
“對親妹妹也能下得去這種毒手,真不知道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話不能這麼說,若不是二小姐出手打了大小姐,也不會……”
“去你媽的,你是不是跟定王府早已暗通款曲?”
“就算二小姐有錯在先,都是親姐妹,多大的仇,才能傷至于此?”
“二小姐都快變廢人了,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爺回京,都不見二小姐回家探。”
“誰說不是?就連鄆王都遭了殃,剛回到汴京,腳后跟都沒站穩就又走了,下次回京,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這一切,都是朱璉造的孽!”
聽到家仆的非議,朱璉心如刀絞,曾是朱家最寵的小姐,更是被陛下選中,嫁給皇長子,可謂是集萬千寵于一。
可是現在,卻了過街老鼠……
若不是這些年練就出來的過人心理素質,恐怕早已經崩潰了。
來自于族人的詆毀非議,其殺傷力,遠大于朝中政敵。
“請王妃上座!”
朱伯材字字句句全是恭敬,但卻令朱璉倍煎熬,著頭皮坐了下去,結果耳邊不斷傳來族人的冷哼。
“不愧是王妃殿下,已經不把朱家放在眼里了。”
“何止?連親生父親,都要坐在的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