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江川的是魯俊辰，他看江川左右調不好一張弓，果斷朝他了手，示意江川將弓遞給自己。

涇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為瑨國軍作局院輸送了一批又一批諸如皮匠、木匠、鐵匠等技藝工匠。

作局院為工部下設的一個軍制造機構，設雜造局、紡織局、軍局，負責制作弓、箭、弦、刀、槍、鞍、車船、甲等軍用資。

魯俊辰雖然只是涇幫里最不起眼的小人，但涇幫畢竟是涇幫，魯俊辰畢竟是丁墨山的外甥，盡管因缺乏天賦不被父兄喜歡，卻獨得丁墨山的偏，從小便跟著丁老神仙生活在一起的人，久而久之耳濡目染，技藝絕非常人能比，并且手法也跟常人不同。

魯俊辰一拿到自己的弓，便調試過了，所以對這張弓已經頗是悉，拿到江川的弓之后，一頓作，眨眼之間便調試完畢。

江川拿回手里試了試，隨便了一箭，沒想到這一箭竟中了靶心，足足把旁邊的人看了個目瞪口呆，尤其是胡長堅，弓都拉不滿，績和江川不分上下，這會兒雙眼發直，兩目放，一臉諂地魯俊辰給自己弓也給調試調試。

魯俊辰平素唯唯諾諾，但涇幫的工匠神深骨髓，再加上羅石不加阻攔，他毫不猶豫地便接過胡長堅的弓。

胡長堅看他三兩下調試完畢，便小聲道：“魯兄，有沒有法子讓弓稍微好拉開一些？我拉開有些吃力，最好是那種，稍微一用力就能拉開的那種。”

“那……稍微有點難……這弓的缺點就在此……”

羅石聞聽此言，目如雷電一般立即掃向了魯俊辰，就見魯俊辰接著說道，“不過，我手里沒有工，只能盡力調試一下看看……”

魯俊辰邊說邊做調試。

羅石未聲，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過片刻功夫，魯俊辰已經調試完畢，將弓還給了胡長堅，“我只是稍微調了一下，你再試試，應該不用再費多大的力氣就能拉開。”

胡長堅舉起大拇指，了手，接了回去，雙臂稍微用力，竟將弓拉了個圓滿。

“厲害厲害！”胡長堅大贊，瞄準靶心，一箭出，竟然也正中了靶心。

整個癸字伍的人剛才還唉聲嘆氣死氣沉沉，瞬間像打了一般活了過來，除了程南君以外，都過來找魯俊辰調試弓箭。

羅石心中大震，雖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心卻波濤洶涌。

這小子的調弓手法跟普通軍匠不同，可以用極其老道來形容，甚至不輸于一品匠人。

羅石善用弓箭，在軍教頭中，素有箭神之稱，并且他平時唯一的好就是制作和改良弓箭。

此番尚方書院軍事練所使用的弓箭，便是經過他改良后送軍局統一制作而之后，送到的書院。由于當時沒有考慮到使用這批弓箭的人大部分都是些手無縛之力的學子，所以這張弓最大的缺點竟是難以拉開這一項。

羅石也是到了書院才察覺的，但怎奈弓已經制作好并且送了過來，臨時調整也來不及了，自己一時半會也沒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法，就干脆把弓發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這最讓他瞧不上的一伍新兵之中，竟有人破解了自己苦思冥想也解不開的難題，他怎能不到震驚？！

并且他還發現，經過魯俊辰調試過后的弓，是聽拉弓的聲音和出的箭聲，就知道，這已經是一張良弓。

尤其是他無需工，竟改變了弓的力量，最不可思議的是，經過他調試的弓，就像長了眼睛一樣，除非偏離靶心位置太遠，又或者是弓拉得不滿，程不足，否則只要是靠近箭靶，都會直奔靶心。

神奇！太神奇了！簡直不可思議。

所以，羅石忍不住又多看了魯俊辰兩眼，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不忍打擾他，決定等他把所有的人弓都調試完了再說。

魯俊辰專心調試弓箭，一張接著一張地調試完，終于松了口氣。

旁邊羅石也看完了，著魯俊辰的側臉，大為慨，這人是不可多得的軍人才，本來統一制造的弓，結果被他信手一調，竟了量打造，這能力豈是尋常軍匠可比的？就是自己也只能其項背。

魯俊辰？涇人？魯家？涇幫果然名不虛傳！

羅石心涌起了佩服，他自信，魯俊辰到了自己這個年紀，必定遠超自己。對這個人要留份心思，若將來他去了軍，起碼在改造弓箭方面有極大的幫助。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此時，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完。

羅石看了看正在興頭上的癸字眾人，這幫兔崽子拿到了調試過的弓箭就像變了個人，一箭接著一箭。

羅石看著看著，角突然出了惻的笑意，揮手打斷了正在擊中的眾人：“停！”

眾人停下，回頭看著羅石。

羅石看出來了，這幫小崽子在等自己夸呢？簡直做夢！

羅石破口大罵道：“一共十二個人，攏共才中靶子十四支，除去程南君個人十二支全中之外，其余十一個人，攏共才中兩支，你們還有臉笑瞇瞇地看著我？我都替你們覺得丟人，簡直就是一群豬！不！說你們是豬，那是侮辱了豬！豬趕上來都比你們強！”

這罵人罵得太狠！

眾人瞬間笑不出來了，先是驚詫，而后是憤怒，并且有人已經反駁了。

“報告羅教頭，靶子上明明中了有七十五支箭，是中靶心的就有六十二支，您卻故意說只中了十支是何意思？簡直就是……”

說話的是程南君，他差點就把“睜眼說瞎話”幾個字口而出，好在他收得快，話到邊又咽了下去。

羅石眉豎起，厲聲道：“沒錯，你們看到的確實有七十多支中靶，可怎麼中靶的你們心里沒點數嗎？我且問你們，兩軍開戰，一旦上了戰場，還會給你調試弓箭的時間？戰場是什麼地方？是瞬息萬變的地方，王師要備獅虎一般的殘忍和狐貍一般的狡猾，要抓住戰機，而戰機稍縱即逝！”

眾人皆無聲。

雖沒上過戰場，但是道理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