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符羽出大獄的兩名獄差嚇了一跳,連忙打開他腳上的腳鐐,可還沒來得及下達命令,就見面前人影一晃,那吊著胳膊的犯人,剛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轉眼竟生龍活虎般的掠了出去。
兩人一驚,連忙追過去。
符羽追著那飛蝶狂奔,從正在指揮的李甲邊掠過,找了一個線足,地勢開闊的地方停下,仰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天上移著的飛蝶。
此刻,李甲已追到了跟前,他盯著符羽道:“有人跟我說,只有你能把那飛蝶上的人弄下來。但我告訴你,即便弄下來,依然不能功過相抵。”
符羽本不接他的茬,徑直問道:“那東西哪來的?”
“前任刺史留下來的。”
“他做的?”
“那不是!據說是十數年前當地一名百姓從鬼山中挖出來之后,被前刺史給收了。”
“就是那位喜歡獵奇,最后騎木鶴摔下去砸死了好幾個平民百姓的那位刺史?”
聞聽此言,李甲臉一下變了,這飛碟要是掉在城外還好,若掉在城中,或者掉在驛館……他不敢想下去,急忙對符羽說道,“全靠你了,趕想法子將它從天上弄下來。”
符羽還是不接他的話:“前太守不是死了嗎?上面的是什麼人?”
“要犯吳法天。”
剛從這一句話,符羽已經了解了晚上發生的事。
李甲道:“吳法天到任之后,就一直在搗鼓這東西,今日師爺被拿下,他擔心東窗事發,乘三法司員剛到驛站還沒來得及查辦之際,帶著金銀珠寶企圖逃跑……”
“連夜逃跑,看來是跟案子牽涉有關,是要活的?”符羽說到這,雙手握筒狀放到邊,沖著吳法天,拼盡力氣大聲喊道:“喂,飛蝶上的,你聽著,這玩意兒我研究過,它能飛上天,靠的旋槳和里面的石脂水,現在它飛得太低,太慢,你是不是覺到那玩意開始不控制了?我告訴你,那是因為里面的石脂水就要燒完了,石脂水一旦燒完,飛蝶就會從天上掉下來,到時候你的小命可就沒了。”
他這話剛說完,那飛蝶便開始劇烈的搖晃。
符羽知道這是吳法天害怕了,他馬上換了個平和的語氣:“但你若聽我的指揮,便能讓飛蝶順利降落。吳刺史,誰不知道是你恢復了云夢古城的通商,短短幾年,便讓云夢重回咽要地。你是云夢的大功臣,不管你做過什麼,都罪不至死!但你若逃了,那罪過可就大了,你的幾位夫人和孩子也都會因此沒了命?試問,他們何罪之有?”
一陣沉默之后,從飛蝶上傳來了從擴音石里出來的聲音:“你……你說了沒用……”
李甲馬上接話,為了哄吳法天下來,設法道:“刺史大人我是李甲,此番三法司來云夢辦案,查辦的不是你,你這麼急慌慌逃跑,什麼罪名都有可能落在您的上。師爺已經招了,他說貪污罪賄一事,全是他一人所為。”
吳法天:“剛才說話的是誰?他怎麼會知道這飛蝶?他怎麼會知道如何降落?”
符羽知道這是有機會了,突然換上了調侃的語氣:“我江川,吳大人您沒忘吧?今天剛你們關進大獄的那個江川。我介紹一下我自己,尚方書院學子,青州站考試六第一,人稱錦鯉。你聽聽錦鯉,說明什麼?說明我運氣好……”
李甲哪有心思聽他調侃,當即打斷,對吳法天道:“大人,天大的事都等落下來再說。”
吳法天猶豫著:“李捕頭,我信你,可我能聽他的嗎?他是西梁暗探,而我可是大瑨員,是我將他關進的大牢,我是他的仇人,他被放出來了,我還能活?”
命在旦夕,還瞻前顧后,心懷僥幸,賣寵邀功,李甲夠了,可為了拿下他,不得不好言相勸:“大人,他是罪人,救完了你,他還得送回大獄。”
符羽:“聽明白了嗎?他們要我救你這云夢的功臣,許了我,赦免死罪。我為了活命,你也得活著不是?你要是死了,我就說是你指使的我,你畏罪自殺。”
“你……”
“好了,我話說完了,聽我指令,下調飛行高度……”
《天工》那幾頁殘卷符羽反復看了好些遍,上面的容幾乎全部記,要使飛蝶降落,需下調飛行高度,打開兩翼……
可他哪里知道,這飛蝶從山中挖出來之后,擱置太久,早已經有了故障……
當初,吳法天在得到飛蝶之后,搗鼓良久,可這玩意就像一塊廢鐵,便被他扔進了柴房。
直到有一天,城中來了個蓬頭垢面的怪人。
那怪人年近古稀,坐在一只會跑的椅子上,在城中擺了個攤子,攤子上賣的都是些小玩意,什麼木鶴、木貓、鐵蛙、竹狗等等,一個個掀機關便跟活了似的生靈活現。
吳法天在得知消息之后,便將他請回家中,搬出了飛蝶,他看看門道,沒想到在老怪人的一通搗鼓之下,載著他晃晃悠悠上了天……
這是吳法天,頭一回從天上俯瞰了云夢古城,實為震撼。
那老怪人對著玩意贊不絕口,幾番商量,想用東西換走飛蝶,吳法天當然不同意了,那老怪人竟幾次半夜潛府中,有一回差點他給走,于是他便換了個地方藏好,并對外揚言稱飛蝶隕落了,這才把老怪人勸退。
今日實在是急了,才把它挖了出來逃命……
符羽眼看著飛蝶慢慢降落了下來,距離地面越來越近,不料,在距離地面兩丈高時,突然停住了,開始左右擺,擺了幾下,便不控制地向上升去。
“降落,降落!”符羽大聲喊著。
可轉眼竟已升了一丈。
飛碟上的吳法天也急了,可越是急躁,升的便越快:“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了。”
符羽當即立斷,朝左右看了看,有幾名衙役跟了過來,那些衙役都背著弓箭。他從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名抑手中搶過弓箭,“嗖”了出去只聽“當啷”一聲,箭被旋槳折幾段落下,他索抓過三支箭,對準旋槳三箭齊發……
陡然間,飛蝶停住了,嗡嗡聲越來越輕,片刻之后,竟往地面墜來。
“咚”一聲將地面砸出來一個大坑。
李甲大喝了一聲:“立即抓捕罪犯吳法天。”
可接下來瞬間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名剛剛接過符羽手中箭的衙役,竟搭箭朝吳法天去,一箭斃命。
滅口?!
符羽想到這,立即想要擒住衙役,可來不及了,那衙役直直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而亡。
死法競和那藥鋪掌柜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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