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誰？”

符羽和丁牧云幾乎異口同聲，江川卻是皺起了眉頭。

恰好打旁邊走過來一名抱著小兒嗑著瓜子的婦人，聞聽此言，當即湊上前來，“說的自然是前幾日遇賊人暗算的吳大人。”打量著三人，一副大驚小怪的語氣，“新來的？云夢就這麼芝麻綠豆大的地方，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可我們知道的，跟他們知道的完全兩碼事。”丁牧云沒好氣道，“什麼賊人暗算死得不明不白？明明就是死有余辜，大快人心……”

那婦人本就是個走街串巷搬弄是非之人，聞言臉一變，提高了嗓門：“吳大人乃一等一的大好人大善人，不管是誰求他有求必應的……”

“行啦大娘，不就是他有銀子了不起嘛，做點善事買個心安理得。仗著他有個白天子的兄長嘛，大樹底下好乘涼，卻偏偏多行不義到頭來落得被人殺死的下場……”

那婦人本來就推崇吳大人，急赤白臉道：“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麼？也不怕風大吹爛你的舌頭。”

“哈哈哈哈……我偏還就不怕了，他害人命，黃泉路上每一步都有等著他的枉死冤魂！哈，天道好回，蒼天饒過誰，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時候到了……”

那婦人被一陣噼里啪啦如同鞭炮般的一通話說下來，幾番想不上，憋紅了臉，丁牧云越發得意，朝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惹得婦人更氣，“你你你……哎呦……”一拍大，了起來，“現在的小丫頭，怎麼都這副德行了，牙尖利，連吳大人也要罵，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我看你便是跟那刺殺吳大人的賊人有所牽連……”

吳墉在云夢確實有點行善樂施的名頭，因為婚多年，娶了九房妻妾膝下卻無一個子，便信了命。丁牧云聽說過，世上有一種人，大似忠大偽似真，壞事做得越多，便越做善事消除業障。

早先小四寶也曾說過吳墉的好，丁牧云給頂了回去，若在利州，吳墉便是人人唾棄，后來皇帝重建利州吳家出了不力，風評才稍微好點，但仇恨卻記在了利州人的心里，此時消息若已經傳到利州，必定會普天同慶敲鑼打鼓鞭炮齊鳴。

那婦人說著說著竟然把自己給說信了，說了句：“小蹄子，你給我等著……”

說完轉便走，丁牧云雙手叉腰：“我等著就等著，還怕你不……”

還想再罵幾句，就聽走在前頭的符羽了一聲：“丁姑娘，你還真等著啊，是嫌酒樓的酒菜不香嗎？”

丁牧云幡然醒悟，笑嘻嘻追了上去。

云夢這個地方，到酒肆林立，這會兒正是一年中商旅最多的時節，各人等川流不息，不時有商隊牽著駱駝經過，鈴聲幽遠……

照著丁牧云的話說，云夢最大最好的酒樓便是“君又來”，凡是達貴人，富商酒客經過此地時，必定要來的地方，民間素有來云夢不來“君又來”便是白來一場的說法。

到了樓下，有小二上前招呼，進門便聽見一對父正在臺上彈弦賣唱，兒頭上遮了塊面紗，嗓子頗好，如同黃鶯婉轉，唱的是江南的調子，問了才知確實是江南人士。

丁牧云也是頭一回來君又來，知道符羽買單，便撿著喜歡想吃的點，一端上來，便迫不及待地下箸。

江川發現那兩位是真心在搶，平時廢話不盡，今日一句話不說，生怕吃一筷對方吃了，他才剛下了個著，一盤菜就了，下一盤上來，還是如此，好好的一頓飯，充滿了張和肅殺。

一連搶了四盤，那兩人五臟廟墊好了底了，這才有空停下來說話。

丁牧云：“果然吃飯就得搶，搶著才香。”

符羽：“所見略同，下一盤上來，分個高下。”

丁牧云：“絕不客氣！”

符羽：“承讓！承讓！”

說完，忽然發現不知何時江川便已經放下了筷子，在喝茶，兩人對視了一樣之后，便一同看向他。

江川斯斯文文地舉了舉手中的杯子：“菜很好，茶也不錯。”

符羽和丁牧云當即鄙夷。

正當這時，忽聽樓下一陣吵嚷之聲，那店小二大聲道：“……站住！你們都是些什麼人？你們要干什麼……要找人出去等著，別打擾我們客人的吃飯，走走，出去出去……”

符羽探頭往下看去，頓時意猶未盡地用手了下，嘀咕：“看來不妙啊……”

江川便順著他的目過去，只見從外面沖進來七八個壯漢，一個個著膀子，腰間系著圍，上的锃瓦亮，各人手里拿著各式兵，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這副打扮就能看出這些人是一群鐵匠。

心想，著實不妙！

在這群人的前頭是那嗑瓜子抱孩子的婦人，這會兒孩子沒在懷中，越發潑辣不饒人，一刻不閑著。

趕巧剛上了一盤菜，丁牧云吃得正歡，發現符羽沒跟自己搶，這才跟兩人一樣垂頭看去。

那婦人正在跟店小二爭吵，抬頭四顧時，目剛好掃到了，頓時表就亮了，用手一指大喊一聲道：“我看到了，那賊丫頭就在樓上，走，上樓去。”

店里的伙計也不是什麼好惹的，掌柜的一個眼，上來十幾個人攔住了去路。

眼瞅著兩撥人就要打起來了，丁牧云筷子一放就要下去，被符羽給攔住，只見他挑了挑眉，沖著樓下說道：“既然來了君又來，就不能空著肚子離開，今天我請客，先吃一頓，一切吃完了再說。”

那婦人沒在這麼豪華的酒樓吃過飯，咽了下口水，那幾個鐵匠是喊來打架的，都看的臉。

將臉一板：“吃個屁，上去給吳大人報仇要，我想起來了，當時開堂審案，就有他們在場，后來指認犯人時，也是他們中的一個，聽說就是因為那人誣告，才引來刺客殺了吳大人，吳大人你死得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