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照陵繼續說道：“我也只是給你們提個醒，你們是學子，此番雖然在辦案上有功，但這不是你們該做的，你們真正該做的是把心思用在讀書學習上，做一個對朝廷對百姓有用之人。”

三人點頭。

“我只說一件事，別以為耍點小心思用點小手段，真就查不出來了？”他看著江川和符羽：“你才是江川，你還是符羽。”

嚇得兩人連忙要下跪。

陸照陵拂了拂袖子，“免了。”接著便又道，“大瑨若沒了吳家，不出幾年便又能培養出趙家、李家、王家……可難的是培養一個治世之才、治水雄才，不敢奢我大瑨能再出一個墨子那樣的圣人，但若能出一個像江玄同那樣的奇才，便謝天謝地了！到時候，若真能治水功，那救的人便不是萬人，而是百萬人、千萬人，保大瑨子孫世世代代的平安，此乃千秋之功業！”

他說到這里回頭看了看三人，目在江川上留住了片刻，臉漸漸舒展了一些“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自己回去琢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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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江川回到書院便心事重重，陸照陵的這番話，尤其是那句‘若真能治水功那救的人便不至萬人，百萬人甚至千萬人，保大瑨子孫世世代代的平安，直擊他的心。

這話不陌生，他小時候便聽過。

次日起，參加軍事練時，一直憂心忡忡，旁人只當他是這些天作為訟師太過辛苦，便勸他好好休息，還破天荒地被強行放假了一天。

給他放假的是丁牧云，如今是學子們的督教頭，一大早便耀武揚威地出現在練兵場上，真可謂威風八面，看誰不順眼便橫挑鼻子豎挑眼，那囂張氣焰比羅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因長得好看，耍起威風來也不招人厭，反倒學子們覺得可，練時更賣力表現。

胡長堅仗著自己跟丁牧云，并且這小子對丁牧云懷有賊心，嬉皮笑臉地找丁牧云問這問那，被發落了一頓，獨自圍著練兵場跑了二十圈，自此更加畢恭畢敬，覺得這樣潑辣的子，正是自己心儀之人。

被強行放假的江川，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便在書院里到溜達，走到鬼湖畔時，看到有棵大樹，便在大樹下坐下。

一坐下腦子便停不下來，將案子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古怪，他最關心的還是八年前利州水災，其一，八年前的事吳墉知道得最多，可他卻死了，臨死前為何卻說當年的事怪不到他上？其二，自己親眼所見刺客殺人，可刺客出招時用的袖箭的手段，出招的方式，為何覺得眼？刺客究竟是不是西梁人？其三，吳墉說軍糧賬目一案他是被冤枉的，可這件事是自己辦的，聯合三法司出的卷宗，分明就是死得其所。其四，臨終前他說的最后一句，是自己和莫言必死一個，是誰要他們自相殘殺？其五，莫言說大瑨的最大的敵人不是外敵是敵，這敵又會是誰？

轉而，又想起了陸照陵的忠告，便更愧疚難安。當初自己頭腦一熱攪局，以為憑著聰明才智能揭開真相，可真相在哪？人死了，案子結了，卻結了個稀里糊涂，百出。

他終于相信了‘朝廷水深’這句話的意思。

陳烈找過來時，見他獨自在湖邊愣怔，便默默陪他坐了一會，問他怎麼回事？他還是一貫禮貌只說沒事，陳烈也不好過問太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他不要想得太多，他這才幡然醒悟，心道，差點誤了大事！

起沖著陳烈離開的背影問道：“陳教頭，軍事練結束之后，是否安排全部學子參與？”

“沒錯，我來找你就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陳烈似乎很興，“此番你作為學院的訟師，協助辦案，功不可沒，我已經向欒總教習請示過，將由你代表學子面見圣上，欒總教習也同意了。”

一陣風吹過，頭頂的樹葉嘩啦啦地響。

“怎麼不說話？高興得都愣住了？”陳烈見他無言，調侃了一句。

“學生只是覺得，云夢剛經歷了一場震，圣上此刻駕前來，豈不是危險重重。”

“嗯，你說的有道理。云夢著實剛剛經歷了震，吳法天死了，新還未到任，到任之后還需要時間去調整各方勢力，此前一應都是吳法天那師爺在安排，現在他也死了，一切又要重新安排，這麼短的事間安排這麼多的事，著實難度很大。還有便是西梁暗探一事，西梁到底在云夢布局多？還有沒有暗線在活？圣上此時來書院是否安全？這些問題都要考慮周全”他一邊說，一邊自語了起來，“不過這事，咱們想的是，司禮監和京中的大臣們也都會想到的，來或者不來，都由圣上定奪，總之咱們不能松懈。”

剛說到這，陳烈發現江川后的鬼湖里，忽然浮現出一個黑點，黑點在快速移著，像一個奇怪的小腦袋，漸漸地黑點越來越大，轉瞬間便有兩丈來長。

江川見他瞪大了眼睛，連忙回看去，就聽陳烈在問：“這……這可是傳說中的北海巨鯤？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起幾千里也的那個鯤？你在海里長大可曾見過？”

江川瞇著眼，搖了搖頭。

在江川看來，古籍中所說的鯤，便是海上巨鯨，鯨魚他很了解，但是鯨魚的脊背在下閃著澤，像一座島嶼，而這個，是玄鐵的，比鯨魚的個頭要小很多，并且有輕微的嗡嗡聲，如果他聽得沒錯的話，那是機械運行的聲音。

可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說話間，那東西似是應到了周圍有人，無聲無息地沉了水下，不見了蹤跡。

兩人趕忙圍著鬼湖尋找，可找了幾圈，也沒尋到那黑怪的蹤跡。

一夜無話，轉眼到了第二天。

江川一大清早就來了湖邊，可到了湖邊才發現，鬼湖的水，一夜之間竟神消失，出了禿禿的河床，河床上全是砂石，別說什麼黑怪了，就連一只魚蝦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