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在別是夸獎,但在涇幫那就是嘲笑了。
久而久之,魯俊辰變得極為自卑,連說話都結結,這回總算揚眉吐氣了一回:“我即刻便要修書回家。”
“你父兄看了,一定為你高興。”符羽道
“不敢當的,家兄已經是一品之列,而家父……家父……”魯俊辰愧地垂下了頭,
“不瞞江兄,涇幫同輩之中人數眾多,別說跟家兄相比我只能其項背,就是跟其它同輩相比,我也是被他們遠遠甩在了后,所以我時刻提醒自己,我的能力和實力是何其的不堪。我從不敢奢父兄為我高興,父兄只要能看一眼書信,覺得把我送來尚方書院,沒有污辱了涇幫,我便心滿意足了,嗯,真的,我就是這麼想的,沒有半句假話,如果有半句虛假,那便……那便……”
“我自然信你。”江川說道。
聽他夸贊自己的父兄已經不下幾十次,江川深知魯俊辰的父兄都不是普通人,但……魯俊辰應該也不是個普通人,制工方面在天才云集的涇幫,可能確實算不得什麼,但在見識方面,在這個年紀的人中,應是無人能及。
“……江兄,說來你可能不信,我的榫卯和楔形嵌套做得都不夠好,說起來便是給涇幫丟臉,我至今連起碼的水不能過這一關都還沒能通過……”
魯俊辰實誠,心里有些僥幸,昨日辛夷沒有當面考他制工一技,若考的話,他懷疑恐怕今日自己的名字就不會出現在青云榜上了。
符羽聽完便覺得肅然,這些實乃木工里的絕技,倒了他的丟臉之,普通人二十五歲前能接此項絕技便已經可以開門收徒,名震一方。
便在這時,他留意到邊傳來嚶嚶嗡嗡的哭泣之聲,江川和魯俊辰循聲看去,只見后站著一年,那年一臉心死地看著魯俊辰。
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以為涇幫的魯俊秀便已經是這個年紀里,最為囂張不可一世的了,沒想到還有個魯俊辰的,比他還要囂張。”
魯俊秀便是魯俊辰的二哥,在涇幫算是收斂的,魯俊辰不明白自己的二哥怎麼就囂張?更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比他還要囂張了?
不等他解釋,那年便哭著跑開。
“江兄……我……我怎麼了?我是說錯了麼?”
“不!你沒有!跟你無關。”
江川明白那年的絕,雖然不認識,但他相信,一定也是科英學院的學子,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考的尚方書院,但一定在制工方面有著絕對的自信,只是他沒想到,一開學便會遭此一擊罷了。
江川視線一移,看向旁邊的蓮花榜。
蓮花榜上一目了然,只有一個名字,顯得那樣的孤單,那名字是他悉的——符羽。
“那……那個不是符……符兄的大名麼?我……我是不是看錯了?”魯俊辰用手了眼鏡,這一更花了,趕取下來,扯起角了,再戴回到臉上,認真地確認完,更是驚愕了,“符兄怎麼選了科英學院?他昨日不是還說,六部也分高低貴賤,吏部貴、戶部富、禮部窮、兵部武、刑部嚴、工部賤……這樣說來,他是要進翰林學院的呀,怎麼他的名字會出現在科英學院的蓮花榜上?”
江川心里也正詫異,正想說話,下一刻,便看見魯俊辰朝榜單旁站著的趙謙走過去,沖他鞠了一躬,問道:“趙直學,請問科英學院蓮花榜上的符羽是不是弄錯了?”
趙謙正在維持秩序,扭頭看清是魯俊辰在說話。愣了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記憶中,這戴眼鏡的小子一說話就結結,唯唯諾諾,今日竟吐字清楚,毫不黏糊,猶似變了個人。
對這個魯俊辰,趙謙原本是瞧不上的,出生百工之鄉,行為畏畏,有時候又直頭直腦,不懂分寸,橫沖直撞。可就是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竟然得了院長首肯。
各學院都十分看重青云榜,青云榜又分一榜和二榜,一榜只得兩人,整個書院只得八人,可謂佼佼者。而魯俊辰上的便在青云榜的一榜,雖然科英學院比不得翰林學院和三尺學院,但一榜的學子,實力不容小覷,將來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趙謙見風使舵,聲音溫和,滿臉堆笑,宛如一副菩薩心腸:“呦,這不是科英學院青云榜上的學子魯俊辰麼?”
魯俊辰慨趙直學竟然認得自己,連忙應了聲:“正是學生魯俊辰!”
“恭喜進青云榜,前途無量啊。”
魯俊辰他弄得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趕又是鞠躬:“不……不敢當地,學生只是僥……僥幸罷了……”
瞧瞧一激又結上了。
若擱在平日,趙謙早就袖子一甩走人了,今日卻還能保持著笑面,一邊勸他不要著急,慢慢說,說榜單上的名字,反復校對過幾遍,不會弄錯,他放心。
這時的符羽就站在人群后頭。
半夜里,魯俊辰那一通鬧,符羽睡得不沉。今日起得遲了,在食肆吃早餐時,無意中遇到一著京城口音的小廝過來取早點,他開了眼。
那小廝年紀不過十一二歲,干干凈凈斯斯文文,說是來取定餐的,符羽這才知道原來食肆竟然還能做定餐,掌柜得親自迎接。
這定餐可不得了,裝在了四層的花梨木食盒雕著萬字底蓮花紋,做工考究,竟是特供宮里使用。
乖乖!宮里的東西,竟出現在了尚方書院,能不他吃驚麼?
小廝很是禮貌,說要打開食盒查看里面的食,還用銀針試了試。
這份謹慎怕也只有宮中才有,符羽更加好奇他家主人是什麼樣的大人了。再看食盒里的東西,十六道早點,怕是和宮里的皇帝不相上下:什麼鮮熱窩、火熏白菜、老湯鴨子、雜豆糕、小饅頭、小菜、腌、松子粥等等。
小廝檢查完,恭恭敬敬地道了謝,拎著食盒走了。
符羽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