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書院里格外的熱鬧，麒麟殿張燈結彩。

因尚方書院從建院開始便最天下關注，所以開學禮自然備矚目，作為書院的學子，個個以作則，要把書院風采展示給天下人。

齋舍區的大門，丑時便已打開，天未亮，就有學子進出，院中不時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來，雖然已經盡量放低了聲音，仍不免了嘈雜。

江川一向睡眠很淺，因他習過深睡法，每日只睡兩個時辰便足夠，雖未起床，卻在思考、學習或者自己跟自己對弈。

符羽則修過安眠，即便在鬧市也能安然睡。

唯獨魯俊辰，輾轉反側了一夜也未能眠。

四更鼓一響，書院里的琉璃燈滅了，窗外的星灑進來，魯俊辰著黑起，合坐在書桌前，下擱在書桌上，眼睛一不地看著面前的那只木制小青蛙發呆。

小青蛙是他從涇家中帶來的書院，做工真，據說丁墨山親手制作，放在河塘里能游能潛，聲還能引起一片蛙鳴，這會兒，這一人一蛙大眼瞪小眼，直到天明。

直到五更鼓響，江川才起，洗漱完畢，手拍了拍魯俊辰的肩膀，溫和地問道：“要不要跟我出去行軍跑？”

魯俊辰沒說話，也沒回頭，只是愣怔地坐著，江川知道他心不好，也不便多問，自己出門去了。

待到卯時，符羽醒了，翻了個，看魯俊辰一不地趴在書桌上，只當他病了，穿戴整齊后，手在他額頭探了探而后“咦”了一聲道，“沒生病啊？”

魯俊辰不理會，符羽也不贅多言，去食肆用罷了早餐，再回來時，太已經升起，齋舍里的線更亮了，江川已經回到了齋舍，正在窗前看書，魯俊辰還趴在書桌上發呆，如化境，旁邊放著包子，應是江川給他帶回來的，他一口未。

符羽進得門后，換上了干凈清爽的學院服，在冠鏡前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滿意，眸一轉，從銅鏡子里看著魯俊辰，見他還穿著寢，便問道：“眼鏡兒都什麼時辰了，還不換學院服？”

魯俊辰兩眼朦朧，一不。

符羽著下，對著銅鏡眨眨眼睛，自顧道：“聽說賢王爺一早就上山了，怎麼你個做學子的卻還這麼磨嘰……”

魯俊辰這才了眼珠子：“唉，不瞞你說，我想今日告假。”

符羽回頭愕然看著他：“按照書院規定，所有學子都要參加開學，敢問這位姓魯的學子你憑什麼不參加？”

魯俊辰吸了口氣。

“你哪里懂。”魯俊辰神思不屬，臉郁，眼皮不抬一下，“這種場合，大家都歡歡喜喜，獨我一個悶悶不樂……”

符羽歪頭看著他，哈哈大笑：“你不是想見辛院長，想見賢王爺麼？去了開學禮，一并都能見了，你要是不去，辛院長今后倒是有機會見到，可若再想見賢王爺，那可不方便嘍。”

江川也回過頭來，勸道：“你可是科英學院青云榜榜一學子，不去參加開學禮，那可說不過去。”

魯俊辰自覺理虧，低頭半天，方小聲道：“兩位兄臺說得有道理，小弟教，銘五，小弟確實不該任，可小弟心……”

“怎麼還文縐縐上了？”符羽打斷，“好啦，好啦，你就不要再啰嗦了。”一邊說一邊走到魯俊辰的書桌邊，拿起他面前的小青蛙看了看，手在小青蛙的后背按了幾下。

按照以往經驗，只要一按后背，小青蛙就會跳起來“咕呱咕呱”個不停，若有蚊蟲經過，舌頭一，卷進腹中，生靈活現。

說起小青蛙，還有個趣事。

那是半個月前的一天夜里，魯俊辰突然心大好，獻寶似的拿出小青蛙給符羽和江川展示，手指在小青蛙的后背輕輕一按，剎那，蛙聲震天，夜半三更，整個齋舍區的人都聽到了。

聲還驚了管理員柳嬸，偏偏柳嬸打小就怕青蛙，嚇得是花容失，慘連連，抱頭鼠竄，還帶著護衛翻了半宿的院子，自然是什麼也沒找到。想到此事，符羽不失笑。

然而，奇怪的是……他手指在小青蛙的后背上按了半天，那小青蛙卻一不。

“壞了嗎？”符羽喃喃了聲，“還是什麼玄門機關你關了，快快快，開啟機關。忘了跟你們說了，剛才進齋舍時柳嬸又在發脾氣，罵我們是一群大型襁褓嬰兒，真夠損的，嚇唬嚇唬。”

魯俊辰垂頭坐著，搖搖頭。

江川一向最懂他，見他這副模樣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問道：“是因為黑盒子不在了，所以小青蛙不了了？”

魯俊辰“咦”了一聲，大為奇怪地抬頭看著江川：“江兄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江川語氣淡淡地道，“其實你大可不必揪心，等過些時日再去討回來就是，若這般悶悶不樂，難以自拔，連開學禮都不參加，待將來討了回來，再回想起今日沒能參加開學禮，又要后悔，便是雙倍難雙倍損失。”

經他這麼一說，魯俊辰頓覺慚愧，人也理智了許多：“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可我心里不痛快，小蝴蝶不小心撞進了馬車里不假，可又沒傷著里面的人，總不至于把我的小蝴蝶和黑盒子都沒收了吧？”

“這倒奇了。”符羽看著他，“你就不想想，馬車里坐的是什麼人？”

“馬車里坐……坐的是什麼人？”魯俊辰聽他這話，心中沒底，聲線瞬間低下去很多，又結了起來，“總……總不能是賢王爺吧？要真是那樣的話，就算是書院治……治我一個沖撞之罪我也忍了。”

符羽雙手抱肩，翻了個白眼。

江川咳嗽了一聲，沒再說話。

魯俊辰見他兩人神古怪，也就明白了過來，即便他心灰意冷，一想到自己的小蝴蝶撞的是賢王，也不嚇了一跳，半天才恍然道：“還真是賢王爺啊？！”說罷整個人癱坐在凳子上，半晌才又回過神來，張地問道，“那……那賢王爺他老人家沒有……傷吧？”